“公子,这军器局所辖诸坊,执行的流水线生产真了得!”
归城途中。
骑马前行的乐进,眉宇间仍透有激亢,即便经历不少大场面,可跟随曹昂一起,视察军器局诸坊,见到的一幕幕,让乐进感到不可思议!
“不说别的,就单说箭坊。”
见曹昂笑而不语,乐进紧攥缰绳,言语间透着激动,“区区200余众的规模,能称为箭匠的才40余众,可所产各式弩箭、弓箭竟然能达3000余枚,月产就是近10万枚!”
“这是什么概念啊!”
“而且按安民公子所言,眼下的箭坊才刚开始,后续要继续增扩人手,力争所制各式弩箭、弓箭月产达百万枚!”
讲到这里时,乐进心头难掩激动。
统兵打仗这般久,没有谁比乐进更清楚,两军交战下消耗最多的,那绝对非弩箭、弓箭莫属。
不管是两军野战,亦或是攻城战,大战拉开序幕之际,必先发动箭矢攻势,以压制敌军攻势,打击敌军士气,消耗敌军规模,继而在战机稍纵即逝的战场,寻得敌军漏洞,继而发动猛攻。
每一名统军造诣极高的统将,或许对作战的方式不同,用兵的节奏不同,可有些东西却是相通的。
乐进根本就不敢想,在南阳所设军器局箭坊,一个月能产近百万枚各式弩箭、弓箭,这要敢积攒几个月,别说是跟哪路诸侯去打,那在双方交战初期,南阳方面将占据怎样的优势啊。
“其实这不算什么。”
曹昂骑马前行,看着前方高耸城墙,露出淡淡笑意道:“这也是受限于材料供应,学徒熟练不足,不然这产量还能再提。”
乐进:“……”
这还不算什么?
乐进嘴角抽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军器局所辖诸坊,运用的流水线生产很早就有了。”见乐进如此,曹昂轻叹一声道。
“这怎么可能!”
乐进难以置信的看向曹昂。
此时。
不止乐进这般,随行的典满、许仪等一行人,也都是如此表情。
“公子,您不会是再说笑吧?”
典满看了眼左右,遂对曹昂道。
“某何时说笑过?”
曹昂瞪了眼典满,“在大秦尚未一统六国前,秦国就奉行此技艺,你们想想,秦军与六国交战时,特别是跟几国联军,最厉害的是什么?”
“秦箭!”
许仪激动道。
“正是。”
曹昂点头道:“秦以贫瘠之地,与六国相争,在军功爵制的刺激下,秦儿争相以参军为荣,这为的是在战场杀敌获爵,如此风气下,总是秦国重视工匠,这本国工匠规模能有多少?”
“更别提养活那般多秦军,秦国农夫必须要维系到一定规模,别忘了,不少时候六国对秦采取的是封锁政策,本国粮食产量不足,征战?秦军如何出击?靠喝水,晒太阳吗?”
“还真是。”
乐进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只是如此技艺,为何却没有传承下去,这明明是极好的技艺啊。”
“一个是战争所致,一个是技艺不外传。”
曹昂轻叹道:“其实从先秦时期,甚至更早些,有不少技艺是极强的,可就因为这些原因吧,最后都失传了。”
“哎~”
典满、许仪他们听后,无不叹息起来。
“叹什么气。”
曹昂看向几人,神情倨傲道:“某既创设军器局,就要将这些失传技艺,全都一一摸索出来!”
“以军器局聚拢人才,以南阳商会广购材料,先在南阳培植一批工坊,待到军器局原材所需,靠南阳一地无法满足,那就向汝南,向颍川,向司隶等地增扩,如此不止能使我军增强武备供应,更能培养大批人才!”
曹昂是有野心的。
既然来到这纷争乱世,那他就要给这片土地,带来些不同的东西,与各路诸侯相争非曹昂所求。
曹昂真正想求的,是解决掉华夏周遭的异族威胁,即便无法将他们彻底灭掉,也要想方设法重创他们!!
五胡乱华?
乱你娘!!
“只是公子,这要耗费多少钱啊。”乐进听后,眉宇间却透出忧色,“据安民公子所讲,眼下军器局月耗五铢达千万钱,等后续扩建的诸坊建成,所募人手增多,那开支必将翻数倍,甚至更多。”
“而公子在南阳,又是兴屯,又是建城,又是聚民……这些每月所耗亦不少,太守府恐难以支撑啊。”
能被曹操青睐的武将,那不止会统兵打仗,更会下马治民,说是文武兼备,那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在曹操麾下,这类武将还不少。
你说气人不?
“这点文谦无需担心。”
曹昂笑笑,看向乐进道:“在军器局,某还明确了几项技艺,等到它们先后完善,正式投产后,靠南阳商会这一渠道,某能日聚千金!!”
乐进嘴巴微张,心底生出惊疑。
这话要是别人说,乐进早出言嘲笑了。
可这话是曹昂讲的,尽管乐进不知是什么,但他心底已经信了。
无他。
从曹昂就任南阳太守以来,做的每件事,讲的每句话,无一例外全都应验了,关键是做的很出彩。
这也是南阳草台班子,从初创到安稳,用了极短时间就能有如今改变的关键,一方势力的领导者,是否有魅力,是否能成事,这会产生极大影响的。
“主母?!”
而在曹昂意气风发之际,许仪的错愕声,叫曹昂一愣,不知为何,曹昂的心莫名一颤,在看了眼许仪后,随即顺着许仪所看看去。
“母亲!!!”
当看到丁氏被曹操搀扶着,准备登上车驾之际,曹昂的一道喊叫,让丁氏愣在了原地。
“大兄!!”
车驾旁,满脸担忧的曹彰、曹贞,听到曹昂的声音,立时就激动的看去,在看到曹昂的那刹,他们喊了起来。
这引起不少人注意。
“是府君!!”
不少走动的人,在驻足观望之际,见曹昂激动的翻身下马,人群中,响起一道惊呼,这引起不小震动。
“母亲!!”
可此刻的曹昂,却全然没在意这些,他见到丁氏扭头之际,脸色有些苍白,脚下步伐不由加快。
“子脩~”
看着跑来的曹昂,染疾的丁氏鼻子一酸,怎么消瘦成这样啊!
“这竖子。”
扶着丁氏的曹操,见曹昂如此,忍不住道:“都是太守了,还如此轻浮!一点都不像某稳重。”
郭嘉、典韦、许褚听到这话,原本被感染的情绪,这一刻却都有些绷住了。
他们的脑海里,无不浮现出一幕。
染了风寒的丁氏,被曹操横抱着跑出客栈,大喊大叫的要找医馆,那时,不止曹操吓坏了,郭嘉他们也吓坏了。
那时的丁氏都快晕厥了,可别是染了时疫。
毕竟这一路他们可去了不少地方。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曹昂激动的声音响起,让郭嘉、典韦、许褚收敛心神,可映入眼帘的,是被曹昂挤走的曹操。
曹操的脸色阴沉下来。
“无需大惊小怪。”
在众人注视下,丁氏虚弱一笑,伸手轻拍曹昂,“就是染了风寒。”
“怎么就染了风寒?”
曹昂关切道:“看了没有?典满!许仪!去,把宛县最好的医匠,全给某请来!”
“喏!”
跟着跑来的二人,当即抱拳喝道,说着就准备去寻医匠,可还没跑,就被两道声音喝止了。
“站住!”
“回来!”
典韦、许褚皱眉上前,这声音太熟悉,让典满、许仪本能的停下。
“无需请医匠。”
丁氏笑着对曹昂道:“你父已请最好的医匠,给我诊治了,就是染了风寒,吃几服药,静养几日就好了。”
“还算他有良心。”
曹昂瞥了眼曹操,随即看向丁氏道:“母亲,您来宛县,怎不派人告知孩儿,孩儿要离宛迎您啊。”
对丁氏的感情,曹昂是纯粹的。
这样一位无私的母亲,时刻都想着他,甚至知晓他留守南阳,还把一批核心二代,全给派来了,即便跟丁氏没有血缘关系,但这跟生母有何区别?
这竖子!!
见曹昂这样,曹操那叫一个气,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就来句还有良心?!
直娘贼的!
“主公,主母,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嘉见曹操这样,忙上前道:“还是先回太守府吧。”
“是啊主公。”
跟着来的乐进,瞧见曹操这表情,就知要发怒了,跟着就上前道:“先回太守府。”
“对,回太守府。”
而曹昂听到这些,不等曹操发话,就搀扶着丁氏,“母亲,您染了风寒,要好好休养才是。”
“子文,玉儿(曹贞小名),快点扶母亲上车,我来赶车。”
“好。”
曹彰、曹贞听后,当即便上前道。
见曹昂如此着急,丁氏心底生出一股暖流。
“公子真是孝顺啊。”
见丁氏被搀扶着登上车驾,曹彰、曹贞先后登车,曹昂跳上车驾,就驱使着车驾扬长而去,典韦不由感慨道。
“他哪儿孝顺了?你这杀才,哪只眼看到的!”可典韦话还没讲完,曹操伸出手,瞪眼对典韦道:“某呢!!某还在这站着呢!!他眼里就只有娘,全然不记着还有个爹?!!”
对典韦,曹操一向是尊重的,可这次,曹操却罕见的骂了典韦。
这是真气啊。
郭嘉很想笑,但他强迫自己忍着。
“那个…主公,我等陪您骑马赴太守府。”郭嘉上前,伸手搀住曹操的手臂,“这人聚的不少,还是先回太守府,对吧,文谦?”
“对,对。”
乐进堆笑着上前,“主公,末将给您牵马执蹬!”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看着真够矮的。”
而围聚在此的人群,瞧见曹操在发怒,不少人围着他堆笑,一些好奇者,在人群中小声议论。
这议论声,被曹操听到后,嘴角抽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