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大乱,一部分朝臣坚持正统支持皇后和太子,另一部分则支持殿下,现在两方人马正对峙,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你们之前在县里太过张扬,很多人都知道你和殿下的关系,最近你们要低调行事,如若形势不好,立马撤离,前往西北。”
老毛头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赵小山心上,让他冷汗直流。
虽然早就知道周彻不是池中之物,也知道他的野心,但他这么一反,整个大景朝便会内乱,若不成功便会在史书留下恶名,成为扰乱朝纲的乱臣贼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周彻若是败了,他们这些寄生在他身上的小鱼小虾又该何去何从。
像是等了许久的闸刀终于落下,赵小山慌乱之余又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殿下有圣旨还有护卫军在,皇后他们只有不过几千的禁卫军,为什么还不能立刻控制局势?”
老矛头摇了摇头,“棋差一着,承恩公黄家不愧是老牌世家,谁知道他竟然和驻扎卫州的屠家一直隐秘联系,兵变第一天,屠家就带着八万大军过来支援了。”
卫州的屠家?
赵小山表示对这个姓氏不了解,但他知道卫州,这个州处于京城的东南方,和他们所在的青州挨着。
可以说,若他们不从水路去京城的话,从陆路走便必须路过卫州。
卫州,是京城东南角的门户。
驻守在卫州的屠家,明明之前已经确定要保持中立了,结果他们临时变卦,竟转而支持了黄家。
这也意味着现在京城这两股力量各有一支军队支持,甚至于皇后背后的军队数量比周彻的还多。
见赵小山神色变幻,毛老头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安慰道:“你也不用害怕,有了屠家军又如何,这就是黄家最后的底牌了,可殿下的底牌还没露呢。”
殿下有西北,还有北边四州,皇后有什么?
殿下有火統,皇后有什么?
在火統面前,胡人二十万大军一样败北而归。
之所以现在还在争执,不过是殿下不愿将屠刀对准自己人罢了。
只不过,殿下虽然实力强悍,终归不是正统,朝中有三分之二的朝臣还是支持年幼的太子。
甚至于孟林手里的遗诏他们都不认可。
要知道,元康帝除了太子外还有三个儿子呢。
一个人再如何糊涂也不可能不立自己的儿子,而另立他人。
但遗诏的的确确是真的,这是做不得假的。
还有一点,皇后和太子并没有传国玉玺。
这些未尽之语老毛头并没和赵小山说清楚,他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忙,并没有时间安慰一个惊慌的小子。
从老毛头这出来时,赵小山确实是惊慌的。
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和平富足的国度,从没经历过大的动乱战争,哪怕去年北地和闽南的骚乱也离他很远。
荣河密水只不过受到了战争的波及,物价上涨的厉害外加流民增多罢了。
现在,周彻争夺皇位的大戏要正式开始了,这不同于地方的小打小闹,这是中央权势的争夺,没有累累白骨,堆不出那通往至高皇位的路。
他自然是希望周彻能赢的,但他更希望周彻赢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让老百姓们遭受鱼池之殃。
回到家后的赵小山失魂落魄,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几天,再也没心情去实验室做实验搞研究了。
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该去操心皇权斗争这样遥远的事。
就算想再多又有何用?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他们早就绑在了一条船上,周彻赢了他们鸡犬升天,周彻输了他们跟着全军覆没,现在的他,只有认命一条路可走。
命运,完全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种感觉很不好,赵小山仰躺在炕上,望着有些发灰的棚顶,深深懊恼自己这两年的躺平摆烂。
若他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样胸有大志指点江山,此刻一定会在京城跟皇后斡旋,然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而不是只能躺在屋子里唉声叹气。
不过说这些都没用,性格决定命运,他就是个小富则安的性子,干不成啥大事业。
就现在的创业规模而言,他都挺满意的。
想通这一点后,,赵小山便自愈了。
风来将挡水来土掩,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只要自己实力强,管他风雨多大呢。
重新振作起来的赵小山再次扎进了实验室,没再过多关注京城局势。
他决定当个缩头乌龟,静等结果就是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老毛头派人传来传来一个好消息——原护国郡王周彻在京城登基为新皇了。
周彻一脉苦熬三代,谋划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坐上了九五之尊之位。
赵小山听罢一颗心总算落了地,狠狠松了一口气,觉得又活了过来。
不仅是活过来了,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外人面前,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这巨大的兴奋真的不是靠意志能战胜的,忍了两秒后,赵小山再也绷不住,突然站起身来仰天长啸起来。
“哈哈哈……”
笑声高昂,穿透云层。
捎话的信使见赵小山手舞足蹈的疯癫样,脑门流汗。
他们这类传信人员行动时最讲究低调,从没见过这样喜怒形如色的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刚才那是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没来得及说呢,现在说的话还来得及吧?
对面的公子心脏能受得了吧?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乎,在赵小山笑到最高潮最亢奋时,传信的信使突然给赵小山按了暂停键:“赵公子,你先别高兴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好消息,一起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赵公子,毛老爷子临走时特意派我来给您捎信就是为了让你早做准备,他希望您能马上处理好家里的产业去西北。当然,去京城也可以。”
赵小山停下舞蹈动作,扭曲着坐回了座位,一脸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搬走?是让我去京城帮忙么?”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周彻刚登基就让他过去帮忙,显得他有点重要怎么办。
好羞耻……
“对不起赵公子,刚才的话没说完,殿下确实马上要登基,但黄家却没完全按倒,卫州的屠家倾尽全族之力将前太子救回,现在已经将其迎回了卫州,他们又争取到了青州府和齐州驻军的支持,现在这三州长官已经宣布拥护前太子为帝,准备讨伐殿下。”
什,什么……
信使理解的看了他一眼,为解其惑又道:“青州卫州和齐州这三州现在自称是大景正裔,举黄皇后为端仁皇太后,前太子为孝成皇帝,他们打着讨逆贼的称呼,还在蛊惑煽动其他州府共同讨伐殿下。”
赵小山看着信使的嘴巴张张合合,大脑一片空白。
他脑袋嗡嗡,找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我家所在的荣河郡密水县成了反贼之地了?四舍五入之下,我成了反贼了?反的还是殿下?”
信使理解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劝你尽快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