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赵小山的肥皂作坊开工以来,赵娇娘的行情就涨了。
早前是赵老娘溜须拍马媒婆,现在是媒婆们都舔着脸来找她。
像今天这样,一起来两个的也不是没有的。
总而言之,乐平镇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一堆适龄的男娃,每个拉出来都和娇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么多沧海遗珠,让赵老娘挑花了眼。
看看这个觉得可以,想想那个也不错。自己拿不准主意想去问问正主时,正主却总是一脸抗拒,撅着嘴不说话。
赵老娘咋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可赵娇娘拒绝沟通,每日里和李小翠打的火热,像着了魔似的、
儿女都是债,之前无人问津时愁,现在有人问了还愁。
赵娇娘的问题如此急切,可全家除了她就没有一个人着急的。
赵老爷子每日里容光焕发,东家走走西家坐坐的,当年跑单帮的事每日都会重提一遍,一到晚上不管吃啥,还爱喝两口小酒。
这酒还是上次李球买拿两坛子剩下的,让老头子偷偷加了不少水,酒味都快稀释没了,老头子还喝的挺来劲。
赵老爹有时候也着急闺女的事,但他更多的心思还是在大黑牛身上,尽管家里现在已经不缺他挣的那三瓜俩枣了,可他每日里还是会拉着大黑牛绕着五花山跑上一圈。
攒够了钱就上交,小来小去就自己留着了。
作坊慢慢走向了正轨,李伯秦上次被敲打了一次后再没作妖。
作为新人的刘大勇刚开始手忙脚乱了好几天,要不是赵大壮一直在旁边极力维护,他那样的性格绝对会备受排挤。
二黑子听了赵小山的叮嘱,对他也多有维护,干活时也颇多指导。
惶恐的做了几天后,刘大勇也慢慢适应了环境,慢慢咂摸出门道上手了。
刘大勇现在和程理住在一起,按说他们一文一梧(魁梧的梧),应该没啥共同话题。
相反的,程理十分喜欢刘大勇,甚至主动要教刘大勇学认字,给刘大勇吓的连连后退。每日白天在作坊干完活还要去姑姑家帮着推磨做米粉,天大黑了才回去睡觉。
作坊的雇员再增加一名,产能再次提高。
赵小山几乎每隔三天就要去镇里一次拉原料,消耗的十分快。
程理的村学并没成功,虽然村长李安极力邀请,但程理总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教两三个还行,这么大范围的实在难以驾驭。
赵小山觉得他有点妄自菲薄了。
程理虽然念书时间短,但看得出来,他的学识很扎实,字写的也漂亮,给孩子启蒙什么的完全没任何问题。
经过赵小山和李安以及程理这三方会谈磋商N次后,最终达成一致意见:
村学可以办,但要等年后过了正月十五再开,程理的主业仍是作坊的账房,每日只抽出一上午时间出去授课,每月的束脩三百文钱。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古仙村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年中。
今年收成不错,每家都有点存粮,这段时间大昭寺门口日日都有集市,赵老爹的生意很是火爆。
在此期间,赵小山还去了一次县城——杨甲处斩,他去观刑。
他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去的,在此之前赵小山从没见过砍头杀人,这次近距离接触,赵小山被吓到了。
当天晚上赵小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杨甲死前的眼神,还有那碗口大的疤往外呼呼冒血的场景。
他感觉杨甲不是人,是猪狗一样的牲畜,被宰杀之前也会嗷嗷嚎叫,被宰杀之后血成柱头成球,轱辘轱辘的一直能轱辘到人的脚边,眼睛都没闭。
杨甲那双瘦到凹陷的眼眶是青色的,眼睛到死都瞪的老大,吓得赵小山好几天晚上没睡一个囫囵觉,总觉得杨甲的魂没走远。
第五天他实在受不了这折磨,又偷偷去了趟镇里的无量观,从无量观的新观主手里买了个护身符,还花公款(李球给他留着备用的)买了一把辟邪剑,小小的一把,缠根绳子可以挂在脖子上那种。
一番操作下来,二两多银子没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这护身符真有用,反正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消失了,赵小山觉得这钱花的甚值,这道教可信!
腊月二十八,李球又来了,他踩着五彩祥云,带着重金来了。
第一批肥皂已经成功出售,根据当初的分成协议,赵小山终于拿到了自己的产业分红——三十两。
“为什么只有三十两?”
赵小山快疯了,他等啊等盼啊盼,还以为自己能一夜暴富,结果就三十两?
外人都以为他家坐拥金山银山了,结果他辛辛苦苦忙碌了一个多月就得了这么点?天理何在?!
李球抠抠鼻子,弹出一块鼻屎,满不在乎的说道:
“分红你得两成,交的税你也要扣除两成才行,可以啦,你就别计较了,原材料钱我都没算你的,你就偷着乐吧。”
赵小山要气疯了,忍不住嚎叫道:“可我是技术入股!当初说好的技术入股,又不是资金入股,凭什么原材料算我的?”
“所以没算你的材料钱!前段时间我给你那十两银子就不收回来了,直接从这次分红里扣了。而且是你自己和侯爷说致知书坊算是你从侯爷那借钱买的,侯爷不要你钱,但是辛苦费你要出点,就一起都扣了。”
什么淳县侯,竟然出尔反尔!
上次明明说好不要钱的,怎么这次又说要辛苦费!
没有一点宗室该有的胸襟气度!气煞他也!
他们家后面的小山包早就和村里谈好了价格,就等着他这笔分成下来好交钱拿下呢。
谁知道只有三十两银子,连一半的钱都不到。
等年后天暖和了,他还打算在后山把米粉作坊的厂房盖起来呢,这么点钱够干啥的?!
看他鼻子都快歪了,李球开口安慰道:
“行了行了,你快别委屈了,我一会把其他人的工钱发下去,把这次的货也一起拉走,年后就能再给你送点钱,你躺着挣钱多舒服啊。”
“我怎么就躺着挣钱了?我每天在作坊忙里忙外的,你没看到?我怎么就躺着了?”
李球碰了一鼻子灰,怏怏的摸了摸鼻子,决定不再和一个处在暴怒边缘的孩子呛声。
还有一天就过年了,李球联合程理,将年前所有的工钱都发了下去,并信守承诺,从县城买了一头猪,一个雇工分了三斤,剩下的直接都给了赵小山。
这猪肉,实非李球所愿。
他从来没听说过年了还要给雇员发东西的,都是雇员要讨好他们这些雇主,给他们送礼,结果到赵小山这还反过来了。
要不是赵小山强烈要求,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的。
每个雇佣接到肉时,那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差跪下来给李球跪下来磕头了。
这三斤猪肉连带着实打实的工钱,在古仙村又掀起一阵热潮,这也导致过年期间赵小山家每日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此乃后话,稍后再提。
李球走后,赵小山叮嘱作坊做好今天下午最后一班岗后,就拎着自己的半煽猪肉回了家。
本以为当天晚上会享用一顿猪肉大宴,谁知道小刘氏在灶房忙活时一个没站稳突然晕倒了,头还磕到了一旁的水缸,整个人都迷糊了。
赵大壮从作坊跑回来时脸白的像长纸,要不是赵小山扶着他,他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小刘氏长的壮实,平日里没病没灾的,这次突然晕倒将家里人都吓了一大跳。
好在没一会,刘瘸子就在娇娘的带领下过来了。
刘瘸子连嘘带喘的,好不容易静下来听了听小刘氏的脉搏,左右确认了好几遍,才犹豫着说了一句:
“你家铁牛娘像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