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撤退途中，说是为了挽回损失也好，纯粹的泄愤也罢，他们袭击了不少郑国的村庄。
那也是郑军没有追击为前提，要不然栾书只会带着部队赶紧跑。
总之，栾书成为中军将的第一战，以战败的结果撤回了晋国势力范围。
他们甚至没有在周王室地盘多待。
如果是得胜班师，栾书怎么着都要派人去向周天子报捷，再邀请周天子前来“王野”阅兵。
晋军每次南下都是那样，出兵的时候途经“王野”邀请周天子检阅，得胜班师又请周天子阅兵。
只不过，周天子一次都没有亲自到场，只会派公卿为代表应付一下。
回到晋国之后，栾书没有下达解散的命令，有些一家之主过于气愤却自己带人脱离大队。
“又有三家离队？”栾书收到汇报，没有表现出气愤的一面，心里怎么想则是不为人知了。
汇报一声都没有就率部离开的人，他们大多是公族封君，倒是异姓贵族的头脑保持清醒。
那些敢私自离开的公族封君，他们就是仗着公族封君的身份，认为栾书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而已。
不是公族封君的贵族，他们自然愤恨栾书事情做得不地道，只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只能将仇恨藏在心里，不敢过分地表现出来。
因为是战败撤军的关系，军中的气氛自然显得消沉。
那种消沉连他们在郑国大抢特抢了一批人口与物资，仍旧没有抚平他们受伤的心灵，相反因为抢来的人口与物资需要上缴变得更加意志低沉。
大军来到“新绛”附近，栾书可能是认为带着这么一批意志消沉的人驻扎在都城附近，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派人通传解散的命令。
“人口与物资上缴，没有得到回赐就让我们解散？”
“中军将怎么能够那样！”
“要不然，你去理论？”
“我……”
只要栾书一天还是中军将，即便看似位置坐不稳，不是破罐子破摔的话，谁敢太过得罪栾书呢？
因此，得到解散的命令之后，哪怕不愿意就此离开，他们也仅仅是以来“新绛”办事的方式，下令部队在城外驻营。
“你带着部队回去封地。”楼令吩咐楼黑豚。
“家主，上缴的人口与物资，会回赐吗？”楼黑豚问道。
楼令没有回答。
会不会回赐这件事情，看晋君獳的心情。
晋君獳一直以来虽然要剪除或是削弱几大家族的实力，他却是遵守了普世规则，该回赐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而栾书在没有得到回赐前就宣布军队解散，很明显就是想拿属于大家的东西进献给晋君獳，试图用这种得罪人的方式对晋君獳进行赎罪与讨好。
“栾书反正是将出征的各个家族得罪了一遍，不在乎他们对自己更加怨恨了。”楼令心想。
某种程度上来讲，那也是栾书给晋君獳的“投名状”之类，用得罪公族封君与异姓贵族的方式，换取晋君獳来保住栾书中军将的职位。
毕竟，晋君獳想要大权在握，有比需要得到自己支持才能坐稳中军将的人在位更合适的吗？
老楼家在“新绛”城内有住宅，不用像那些在“新绛”城内没有一寸栖身之所的人待在城外。
因为多数出征人员被楼黑豚带回去封地的关系，老楼家在城外连驻营都省了。
“大人对出征的事情三缄其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智罃并没有随军出征，只知道大军战败，其余真的不清楚。
楼令对于智罃隔天就找上门，讲实话就是没有心情招待，不招待又不行。
“既然翁人不告诉你，你怎么来问我呢？”楼令反问。
这确实是让智罃更加好奇，不停地追问。
楼令被烦到不行，只能说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智罃见楼令真的不愿意讲，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了国内近期发生的事情。
其实，晋国近一段时间真的发生不少事情。
例如，赵同和赵括又不断作死，不是抢这个家族的土地，就是抢那个家族的人口。
然后，郤氏那边的几位核心成员已经来到“都城”长住，他们又与谁谁谁不断发生冲突。
大多的事情就是集中在赵氏与郤氏这两个家族，与他们搞出来的事情相比，其余家族发生的事情在智罃这边就属于不需要多讲的小事。
“真不知道君上怎么能够容得下原氏和屏氏。”智罃一副极为不理解的模样。
赵氏的小宗不少，赵同是原氏的小宗之主，赵括则是屏氏之主。
不过，他们对外仍旧自称赵氏。
这个也是大多数别出小宗的做法，尽管有了自己的家族，他们仍然会打着大宗的旗号。
楼令心里却是门清。
一定是晋君獳故意放纵，赵同和赵括现在得罪的贵族越多，未来被清算不止会更惨，并且得不到任何的同情。
有一点却是让楼令不明白，赵同和赵括去欺负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们怎么就敢一再诋毁孟姬呢？
一种孟姬与赵婴齐通奸的说法，便是从赵氏内部传出。
至于为什么会从赵氏内部传出那种消息，且先不论消息是否正确，极可能是赵同或赵括想要取代赵武成为新的赵氏之主。
“如果真的是那样，只能说赵同和赵括不是一般的愚蠢，简直就是蠢透了。”楼令真的第一次发现有人不止能作死，还一个劲地在给自己拆台。
一个家族不知道要经营多久才能够有个好名声，想要变得名声狼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赵氏的名声被败坏掉，对任何赵氏一员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得难听一些，哪怕孟姬真的跟赵婴齐通奸才生下赵武，赵武仍旧是赵氏的血脉。
赵同或赵括想用那种方式夺取家主之位，他们是不是忘记孟姬乃是国君的妹妹了？
在南征军团解散后的第三天，晋君獳发布通告，说是让各个出征的家族领取回赐。
晋君獳的回赐仍旧是六成，与往常并没有区别。
能够拿到回赐的话，各个家族当然感谢晋君獳，只是对栾书的恨意就更深了。
而栾书对任何舆论都无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同时，有了一个新的提议。
“改革军制？”楼令收到这个消息，只能说有点迷。
刚刚出征且战败归来，针对栾书的负面信息到处飘。
结果，栾书非但不小心又低调地做人，偏偏还要搞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