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西十里外,王贲率领先头部队,提前赶到王齕军中, 亮明身份后,在秦军的带领下,进入营中见到了正为战事发愁的王齕。
“老将军,贲率领麾下士卒前来相助。”
“贲儿来了。”
王齕抬头看向帐外,门口是个英姿勃发的年轻武将,浑身上下散发着所向披靡的自信,他乐呵起身,问道:“你父亲那里战事如何了?”
“最多两日,赵军当败,其败退至此需要三日,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可以拿下成皋。”
王齕招呼王贲坐到自己右手边首位,摇头叹息道:“成皋城中只有五万魏军,但是其有城池可以依仗,我军经历了缑氏之战,再加上连日攻打成皋,能战士卒只剩下万人,想要五日之内吃掉成皋的五万魏军,绝非易事!”
“我麾下两万韩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明天午后便能赶到。”
加上这两万人,己方也只有三万人,和魏军相比,依旧没有人数优势。
想要短时间内破城,王齕心中没有底气,但是身为军中主将,他在部将面前,必须表现的底气十足才行,“如此甚好,有了你带来的两万韩军,攻破成皋的希望,就大了许多。”
“贲以为”
王贲刚刚开口,立马止住声音,帐外一名秦卒飞速来报:“将军,巡防的士卒在河边抓到一个北边过来的细作。”
“问明其意图,若是无用,直接斩了。”
王齕挥挥手,并不在意,每每大战,除了正面对敌的两国将士,就是在没人处来回乱窜的各国细作,有打探消息的,有传递消息的,这些都是常事。
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转头看向话说一半的王贲,问道:“若有良策,便说出来。”
来报士卒没有离开,而是踟蹰片刻后,头低的更低,声音变得更大,“那人说他是奉了公子的命令,有信要送给将军。”
“是赵国哪位公子?”王齕皱疑惑道。
王贲露出同款疑问,若是赵国有人通敌,那么他们歼灭赵军的计划,就会容易很多。
眼前的成皋,或许可有可无。
“不是赵国的公子,是,是秦国的公子。”
士卒就是个传话的,从赵国方向,说带来了秦国公子的信,按理说他是不信的,可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报。
身为普通士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将军应该知道。
若是因此真的错过了大事,那将是死也难赎罪。
王齕依旧是一头雾水,不记得赵国有秦国质子,扭头看向王贲,问道:“你可听说,我秦国公子,有在赵国的吗?”
王贲和他有着相同困惑,秦国公子有很多,先王的子嗣、兄弟,只要是没有封爵的,就全都是公子,一些血缘淡薄的,也称公子。
但是,在赵国的公子,他还真不知道。
自从去年击退五国联军,秦国便撤回了在外的所有质子,不该有秦国公子在赵。
看出王贲也没有答案,王齕直接道:“把人带进来。”
等在帐外,被五花大绑的信使,很快便在两名士卒的押解下,走了进来。
“王将军,奉公子之名,给你带信。”
“哪位公子?”
信使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士卒,王齕挥手让他们离开,道:“现在可以说了。”
信使看向王贲,见他稳坐不动,王齕也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沉思片刻后,不再遮掩道:“公子成蟜,有书信一封交给将军,书信在我鞋底。”
王齕看着五花大绑的信使,一阵无语。
刚刚士卒在的时候,他不愿意说出来成蟜的身份,王齕可以理解。
但是,把信藏在鞋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今,王齕去帮人松绑,还是帮人脱鞋?
见王齕陷入窘境,王贲主动起身,走到信使面前,语气平静,话家常道:“在下王贲,敢问公子为何会在赵国?”
信使原本不想回答,但是王贲亲自帮他解开了绳子,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却让人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
仿佛不回答这个问题,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大营了。
信使不敢与之对视,就地坐下,脱掉鞋子,道:“请将军借剑一用。”
王贲不多废话,把剑递给了他。
“撕拉!”
剑锋划开鞋底,信使从夹层中,取出一封河水轻微打湿的书信,递给王贲,“信已送到,我该离开了。”
“不急!”
信使刚刚起身,王贲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地上,重新跌坐下去。
他接过信,当场拆开,快速浏览一遍后,交给王齕。
然后,转身来到信使面前蹲下。
王贲把佩剑拿在手里,一会儿横着,一会儿竖着,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再次问道:“公子为何会在赵国?”
信使不自觉吞下口水,生出几分害怕,他不明白大家都是自己人。
身份不明确之前,有误会很正常。
而今,信也看了,身份也确定了,怎么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迫于王贲的压力,说道:“大军渡河攻下了河阳、邢丘,公子驻扎邢丘,正在阻击赵国南下的援军。”
“这几日先不会返回邢丘,到时候你带着我给公子的回信,一同返回。”
王贲把剑收起来,拍拍信使的肩膀,让他离开。
信使一时无措,可也没有办法,全当是送个信,送进了狼窝里,单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得脱的。
若是偷偷溜走,还容易被当成细作,做贼心虚。
无奈之下,只好暂时留下。
等到信使离开,王贲问向王齕:“公子称与赵将李牧有约定,让我们放庞煖过河,不要阻拦,又要协助我们尽快拿下成皋,老将军如何看?”
“断无可能!”
王齕愤而起身,将成蟜的信纂成一团,拍在桌子上,愤愤道:“战场之上,放走敌军,这是通敌卖国,他是公子,我管不了他,但是事后我一定会向大王奏明此事;至于成皋,则是一定要拿下的,而他在大河北岸,如何协助?”
“对了,方才你要说什么?”
王齕把一口怒气吼出去,便冷静了许多,问回到前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