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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子房,别做官!

    “此话当真?”

    张平跪在地上,都顾不上起身,回头看向李斯,激动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斯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可以对着天地以及秦王发誓,到了韩国之后,还没有在韩国君臣面前,说过这么真的话。

    即便是有了李斯的承诺,张平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秦使,绝不骗我?”

    李斯转向秦国所在的方向,拱手放在半空中,言辞恭敬道:“在下向着我王发誓,方才所说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永远回不到咸阳,死在荒野之上。”

    到了此刻,张平的心里,总算是对李斯生出了一分的信任,九分的观望,他连忙起身,拉住李斯,“秦使何必发如此重誓?本相信你!”

    “寡人也信你。”

    韩王然跟在后面,附和着,看向张平嘱咐道:“号召百官募捐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丞相负责,若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尽可入宫来寻寡人,只要三天之内能够凑够五万金,是抓是杀,寡人绝不手软。”

    只要韩国没事,秦国不来打韩国,韩王就是高兴的,轻松的。

    什么贴脸嘲讽,不够尊重,统统都能忘掉。

    在这一刻,韩王再次向李斯证明了,什么是王者气度。

    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可惜,三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子,韩王缺心眼儿,拖了张平后腿,李斯一个人就独占八百个。

    张平和韩王,在因韩国不用派兵追随秦国攻赵,也不用打开国门让秦军过境而高兴的时候。

    李斯已经为他们想好了后面的坑。

    在五万金送到之前,李斯并没有什么要和他们继续说的,便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斯拉开门,一只脚都迈了出去,又转过头去,看向韩王坦诚道:“新郑价贵,斯难以度日,特向师兄借来财物若干,还请韩王不要责怪。”

    说完话,李斯不给张平追问的机会,转身出了宫殿,并随手关门,留下他和韩王,在宫殿内头脑风暴。

    李斯离开后,韩王就不再拘着了,言行举止都随意了许多,问道:“李斯的师兄是韩非,那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臣不知!”张平情绪低落。

    张平心里有答案,且不止一种。

    只是,韩王的做法,实在让他心寒。

    以至于,方才韩王一通豪言壮语的放权,张平都没有拜谢君恩,只是保持沉默。

    向所有贵族募捐的主意,是他出的没错,最终是为了秦国,为了韩王,而不是他,更不是张家。

    而得罪所有的贵族是什么下场,韩王不会不知道。

    当年申不害变法,人死政消,不就是因为贵族势力庞大,无法抗衡。

    商鞅变法,虽然延续了下来,商鞅却因为秦国贵族逼迫,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他们的结局,都和得罪贵族,侵犯贵族的利益有关。

    而他们背后,都有个全力支持的君王,还落得个如此结局。

    张平不求韩王全力支持,下一封成文的诏书,应该不难吧?

    结果,却只有一句口头上的承诺。

    知道会被放弃,和被放弃,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韩王然还没有察觉到张平的异样,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推测猜想着李斯最后要表达的意义。

    “李斯是秦使,不可能缺钱,却去向韩非借钱,这是在警告寡人啊!”

    “韩非在韩国,是个人人远离的祸害,李斯到了韩国,就开口要韩非去秦,如今有当面威胁,寡人觉得,韩非八成已经投靠秦国了。”

    “丞相,你说呢?”

    韩王然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又完全没有头绪,再次向张平请教。

    张平本就上了年纪,两鬓花白,这一刻仿佛直接老了十岁不止,弯曲的腰身,更加低垂,消瘦的身影,更显单薄。

    “所需筹措的财物数目众多,臣先告辞了,早一日完成,就能早日打发秦使,让韩国安宁下来。”

    张平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外走去,就像是飘落的枯叶,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韩王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瞬的懊悔,随之变得更加坚定,“有劳丞相了。”

    ……

    张平回到府上,恰好与准备出门的张良碰了照面。

    张良侧过身子,让张平先走过去,然后挥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仆人退下,他取消了外出的计划,亲自跟在张平的身后,小声问道:“父亲脸色不好看,是在韩王哪里受了训斥?还是秦使逼迫太甚,索求无度,韩国无力承担?”

    “良儿,为父想为你请字。”

    张平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情绪,使年少活泼的张良生出了一丝忧伤之情。

    男子二十加冠请字,张平突然提起,一向聪慧的张良,瞬间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声音不再如最初那般平静,受到情绪的影响,有些微的波动,问道:“父亲,想好了吗?”

    “嗯。”

    “吾儿名良,西方王良星官,就请字子房,意指东方房宿。”

    张平来到书房,推门而入,径直走了进去。

    “子房,子房,好字!”

    张良跟在后面,把房门关好来到张平身边,轻声呢喃了两遍,道:“父亲有事请吩咐。”

    “加冠暂缓,等为父处理完大王交代的事情。”

    张平听到了儿子的话,但还是说了句不相关的,他怕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说。

    做父亲的,总是害怕亏欠子嗣。

    “我和你祖父,已经在韩国侍奉了五代韩王,家中出的官宦够多了,子房以后就不要踏足朝堂了。”

    “好。”

    张平说完最要紧的话,才说起今日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秦使要韩国送上五万金,以此保全韩国,为父无力与秦使相抗,只能认下。”

    “而韩国国库空虚,并没有足够的财帛,想要保全韩国,凑够秦使要的五万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募捐。”

    “为父已向大王请命,决定带头捐出家财,带动其他贵族官员捐赠财帛,共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