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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能够胡来,就说明没事

    吕不韦举着密室里唯一的一盏油灯,步履平稳地走下台阶。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他身前的黑暗区域在一点点往后退。

    直到吕不韦停下来,他弯腰下来,把油灯伸出去,照亮一张张紧张慌乱的人脸。

    他们跪在地上,即便是身处黑暗中,也是用黑布蒙面,不露真容。

    此刻,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吕不韦的神情,只听见他没有喜怒地说道:“你们是说,罗网失败了?”

    吕不韦的声音平静,却像是死神一般,决定着他们这些人的最后时限。

    密室内,此起彼伏地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那些人把头埋得更低,却是自始至终没有人胆敢回答吕不韦的话。

    他再次开口道:“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这句话,就像是死亡通知书一般,吓得众人心头一颤。

    跪在最前面的蒙面人,紧张地抬起头,看着被油灯的光芒映照地有些诡异的吕不韦,心中更加地害怕恐惧,努力了许久,才平复下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听说成蟜重伤,离死不远。”

    “离死不远,就代表还没有死。”

    “他没有死,就代表你们的任务失败了。”

    吕不韦直起身子,拿着油灯离开,众人跪着的那一片区域,再次陷入黑咱中。

    他看似摇摇晃晃的身形,顷刻间散发出浓郁的杀机,道:“任务失败,代表什么,就不用本相教你们了吧!”

    “主人,我们愿意”

    黑暗中的人声甫一响起,便被人彻底打断。

    金属碰撞,和利器刺入人体脂肪层的声音交相辉映。

    很快,这座密室便再次陷入往常那般的沉寂中。

    “机会只有一次,我也是一样。”

    吕不韦坐在台阶上,把油灯放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任何失败了,还要跑回来。

    只有你们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除,这件事才不会留下证据。”

    他回头盯着油灯的火焰,浑浊而又沧桑的眼神里,平添了一抹哀伤,不知道在想些什。

    忽地,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将油灯吹灭,密室被黑暗笼罩。

    吕不韦重重地叹息道:“从此刻开始,罗网陷入沉寂,中止一切行动,蛰伏起来。”

    “王上,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用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长安君府,一间安静的客房,赵高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一抬头,收到了嬴政不满的眼神,之前吃过的教训,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刹那间的功夫,他便想到了应对的话语,道:“王上,你先休息一下,奴婢去看看公子的伤势,若是他醒了,就立刻来告诉王上。”

    说着,赵高就默默地往后退去,生怕哪一步走错了。

    “站住!”

    手摸到房门,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嬴政的声音就像是带着魔力一样,把赵高定在了原地,喝止道:“不许打扰医者疗伤。”

    “要么在这里等着,要么滚回宫里去。”

    赵高悻悻地回到房间里站好。

    以前,王上一个人在宫里,多是孤寂,赵高总是能够找到有趣的事情,或者是办一些顺王上心意的小事情,来获得王上的赞许和认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的话,做的事,都自带错误属性了。

    这段时间,他受到的训斥和责罚,比之前陪在王上身边几年累计还要多。

    嬴政端坐在椅子上,手放在桌子上,紧紧地握着拳头。

    看到这一幕,赵高更加疑惑不解。

    王上明明很着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打探消息?

    还有这长安君府上的下人们,也太没有规矩了,让王上在这里等这么久,也不怕人来个信儿。

    准确地说,封号被除后,成蟜就不是长安君,只是门口的门匾没换,成蟜还住在这里。

    可是,赵高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踩雷。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嬴政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关切,仍旧是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赵高上前打开房门。

    “见过中车府令!”

    除掉嫪毐之后,赵高因功劳升为中车府令。

    韩老宦身后带着几个侍女,提着今日的晚饭,走了进来。

    他把饭菜整齐地摆放到桌子上。

    同时,韩老宦抬手看向嬴政,直到后者的目光移来,他才若有若无地看向赵高的方向。

    “赵高,回宫里一趟,将今天的案牍拿来这里。”

    “诺!”

    赵高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生出任何迟疑。

    所有人印象中的秦王,就是每天的案牍都要处理完毕之后才休息。

    现在想起来处理案牍,赵高只会以为这是习惯使然。

    等到赵高离开,韩老宦回过头,摆了摆手,让跟进来的侍女,也都退了出去。

    他毕恭毕敬地递上去一双筷子,说道:“公子希望王上派人去接郑国来咸阳。”

    “成蟜醒了?”

    嬴政不在乎什么郑国,更不在乎晚饭,看都没有一眼一桌子丰盛的食物。

    他第一时间,关注的是,这些话成蟜醒后说的,还是走之前。

    “不敢欺瞒王上,公子醒了,这一桌子饭菜,就是公子的吩咐。”

    韩老宦轻声道:“只是”

    韩老宦话说一半,面露纠结之色,让人火大。

    “只是什么?”嬴政扫了眼桌子上的食物,并没有产生一丁点儿的食欲,喝问道。

    “公子在找人帮他缝合伤口。”

    这一次,不用嬴政追问,韩老宦便解释道:“公子说,医者的治疗不够完善,他要找人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说是能够愈合地更好。

    血肉之躯,拿针线缝合,这听起来就也太

    王上,您要不要去劝劝公子,让他好好听医者的话。”

    听着韩老宦的话,嬴政指关节轻叩两下桌子,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说道:“他想胡来,就让他胡来吧!

    等他缝好之后,寡人再去看他。”

    嬴政接过筷子,悠闲自得地吃起晚饭来,看上去胃口大好,甚至还有闲心打趣道:“你们府上的膳食,比起寡人在宫里用的还要好,还得是这臭小子会享受。”

    仿佛之前为成蟜的伤势而操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等了一会儿,韩老宦还没有离开。

    由于听到成蟜苏醒的消息,嬴政心情不错,就没有斥责韩老宦的冒失,淡淡道:“能够胡来,就说明没事了,你退下吧,等成蟜伤口缝合好,再来告诉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