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还吃?”
“你不是说,等樊於期输了,要把野兔送给王壁的吗?”
李信不甘落后地从成蟜手里抢下来最后一只兔腿,直接塞进了嘴里。
“兔子是你吃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成蟜从肋排上撕下来一块鲜嫩的兔肉,送进嘴里。
两个人单独形成了一个世界。
身后观看王壁和樊於期比试的是另一个世界。
李信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掉兔腿,连上面的软骨都没有放过,全部啃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把骨头,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一张纸上,上面还堆放着一些其他部位的骨头。
他一只手抓住成蟜的手腕,另一只手撕下来一块兔肉,美滋滋地吃着,口齿不清道:“那就把骨土拿去给他熬疼喝。”
“做人别太不要脸!”成蟜吃饱喝足,把剩下的兔子骨架递给李信。
他躺在地上,倒看着人群中抓对打斗的王壁和樊於期。
李信把骨架收起来,和之前的骨头一起收好,意犹未尽道:“都是跟公子学的,尚不及公子的十万分之一。”
“毁谤啊!小心我去廷尉府告你毁谤。”
听着成蟜声音越来越小,李信回头一看,才发现成蟜躺在地上睡着了。
他回过头来,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年轻真好没烦恼,倒头就睡到天亮。”
“你才比我大几岁,装什么老前辈?”
成蟜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让李信吓了一跳,问道:“公子,你不是睡着了吗?”
“是睡着了,梦到此地有危险,就又醒了。”
“赢了,赢了!”
“哈哈,壁将军赢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能天天吃野味了。”
“明天还有两场,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李信可不相信成蟜是做了梦,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
突然,被身后的吵闹声吸引,等他再回过头,想想成蟜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成蟜已经跑到了帐篷旁边。
成蟜站在帐篷前,喊道:“李信,把本公子不舍得吃的野味,送给壁将军!”
“公子,你做人不能”
不能太成蟜!
李信一口话憋在嗓子眼,这是他被成蟜坑的不知道多少次。
“李将军,公子承诺的野兔!”
王壁站在了李信身边,认真道。
李信无辜地拿起地上放着的纸,双手捧着,问道:“壁将军,喜欢喝汤吗?这里有锅,可以现熬,保证鲜美!”
火焰映照在王壁的眼珠上,这看在李信的眼里,就是愤怒的火苗。
好在王壁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李信顿觉压力一松,浑身自在,他把骨头扔在了地上,不满地踢了一脚,抱怨道:“公子还说是做梦,明明是知道了结果,想开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咸阳。
自从嫪毐封了长信侯,他的府上,送礼结交的客人就没有少过。
每天天不亮,就有马车等在外面,一直到月上枝头,还不一定能够进府见上一面。
可谓是,想送礼都送不出去,排队排不到啊!
今日,长信侯府门前,与往日一样,排满了求见的客人。
而长信侯却是一反常态,大门紧闭,就连侧门,都没有人进出。
仿佛昨夜,整个长信侯的人都睡过了头。
两辆马车自远处缓缓驶来,配色低调,却用料讲究,技艺精湛。
尤其吸人眼球的是,使用的都是四驾马车。
四匹毛色相同,体格大小接近,步伐一致的骏马,带着一种天然的贵气,使得围观者主动退让。
马车刚刚停到长信侯府前,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两扇大门,全部打开到极限。
府上的下人,跪倒在大门两侧,低着头恭敬等候。
嫪毐穿着华贵的丝绸,戴着象征其君侯身份的高冠,大跨步地从府里面迎了出来。
“臣长信侯嫪毐恭迎太后,恭迎王上。”
“怎么会是王上?”
“天子驾六,王上怎么可能自降身份而来。”
“你管那么多干嘛,长信侯不会认错,管他是六匹马还是四匹马,我们迎接的是王上又不是拉车的马。”
“说的是,可能王上只是想要低调一些,我们就别这么傻站着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嬴政和赵姬几乎同时从马车里走出来。
嬴政站在马车上,俯视着跪拜一地的臣民,道:“平身!”
“谢王上,谢太后!”
嫪毐来到马车前,搀扶着赵姬下了马车,“太后和王上莅临寒舍,臣受宠若惊。”
嬴政要来的消息,赵姬早就派人告诉嫪毐了。
至于原因,赵姬问了,嬴政没说。
赵姬和嫪毐的两个孩子,还在长信侯府,嬴政要来的话,肯定不能让他遇见。
无法阻止嬴政到来,赵姬只有派人提前通知嫪毐,让他把孩子藏好,不要露陷。
然而,嫪毐想的就多了。
甚至想过,嬴政送上门来让他杀,这就是老天眷顾。
高兴了没有一刻钟,他就醒悟过来。
本就是仓促起事,根基又浅。
成蟜造反的消息没有传回来之前,他就算是在咸阳提前杀了嬴政,没有外部势力的及时支持,他的最后结果也是死路一条。
他现在压力巨大,既想就此杀了嬴政,又担心失败不敢动手。
祈祷着成蟜造反的消息赶紧传回来,又怕等不到那时候,阖府上下被诛杀。
“我和王上只是来你这里看看,不必拘谨。”赵姬不知道嫪毐的心思,借助袖子的遮挡,握住后者的手,获取片刻的温存。
“太后,王上请随臣来。”
因为害怕,嫪毐急忙抽出手,转身来到嬴政面前带路。
踏进府中的那一步,嫪毐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地加速跳动。
终于,来到了宴客的大厅,把赵姬和嬴政安排在了首位。
将早就预约好的知笙楼歌舞叫了出来,听着婉转的歌声,看着婀娜的舞姿,嫪毐才稍稍安定了一下心神。
“寡人听闻长信侯在连胜坊输掉了两万金,长信侯封爵不过两月,便能够出手如此阔绰,想必是结交到了如同仲父一般的富商。”
嫪毐本就处于高度紧张,此刻又听到嬴政提起旧事,根本来不及深思。
他跪在嬴政面前,辩解道:“王上明察,两万金是被连胜坊的人坑了,并写下欠条,臣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两万金,更不可能与相邦勾结。”
“如此看来,连胜坊不守商道,害人不浅,寡人应当为民除害!”嬴政嘴角一勾,冷道。
“啊?!”
长安君明鉴啊,这真的不关我事,得罪两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的。
嫪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