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是乡试年,集贤书院除了已经考中举人的,剩余学生基本上都会去参加乡试。书院附近还有一些私塾,为了广大学子考虑,书院特意开放了考房。
书院开放的考房一比一还原了乡试时要待的考房,为的就是提前让大家感受一下考试氛围。段书瑞看到那已经包浆的椅子和那光滑锃亮的桌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就是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却能深刻影响一个人的命运。
今年年末的州试,其中一个考点就定在了集贤书院。当然,考生有权利自主选择考场,如果不想在集贤书院的考房参加考试的,也可以申请在国子监或太学进行考试。不过基本上本地的学子们都会选择在集贤书院参加考试。
此时已经十二月了,天气正是冷的时候。因此书院为每个考房都配了一个炭火盆,而且木炭不限量。根据以往的经历,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还没参加来年的乡试呢,就在书院的总考中冻病了。
一大早,集贤书院的学生就全部提着考篮来到了考房。既然是模拟乡试,那么各个环节都要做到位。书院特意在每个考房安排了两位夫子搜身,排到段书瑞时,他用眼神视野示意了一下后面的崔景信。后者骄傲的抬起下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虽然这人在陈伯家是有过“前科”的,但段书瑞明白他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三人顺利通过搜身后,进去找到自己的考房,将东西放下。再取出一块旧手帕将两块木板擦干净,便准备开始考试了。
这时候的天气真的挺冷,稍微写了一会儿段书瑞就感觉“手指不可屈伸”了。他连忙放下笔,搓了搓手,直到手心恢复些温度才停下。
从开元时起,礼部试进士,大抵分三场,即贴经、杂文及时务题五道。州府举办的考试,也与之对应。陈伯提前告诉了他们这次题量大,足足要考两天时间。
在这个考房答题,真的和平时月测的感觉完全不同。比如现在,段书瑞就感觉自己脑子像被冻住了,思维也有些停滞。
一上午的时间段书瑞答完了几道贴经题,中午时,他感觉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于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
他从考篮里翻翻找找,取出师娘给他准备的馒头,以及书院发的一个小炉子。天气太冷,馒头都冻得有些硬了。他又取出一双筷子,用一根筷子插着馒头,在炉子上烤了两分钟,一看到馒头表皮变得焦黄便收回。师娘还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小罐自制的肉酱,用来抹馒头正好。他吹了吹馒头,将其从中间掰开,用筷子将肉酱涂抹在掰开的横截面上。他咬了一口,咸香的肉酱配上酥脆的馒头,慰藉了他早已饥肠辘辘的胃。旁边的人早已闻到他烤馒头的香味,纷纷停下笔,掏出自己的干粮。
两个馒头下肚,又喝了一大口热水,段书瑞感觉寒意被驱散了不少。他将隔间的门帘挂上,祈祷它能挡住夜晚呼啸的寒风。他闭眼小憩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答题。
经历了这次模考,大家都感受了乡试的考试氛围。虽然题量不算少,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大。虽然题型多样,但对于考生们而言,只要是准备过一些时日的,或多或少都能答上一些。
段书瑞本来以为崔景信从考场出来会哭爹喊娘,但他表现的居然比以往都要平静,只是和他们吐槽了一下自己旁边睡觉打鼾的考生。段书瑞不禁庆幸起自己的明智决定,有了娜娜的帮忙,崔景信的学习也获得了成效。
模考的成绩相比于明年八月的乡试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而这次的成绩也没有什么悬念,段书瑞发现自己依然是三人中的万年老二。崔景信虽然是万年老三,但他的名字却在一众名字的中间,这也说明他打败了此次参考的半数考生。这对他来说可谓是长足进步,陈伯还特意嘉奖了他。
今年三人又是在陈伯家过年,除了段书瑞和陈舒云,崔景信今年也没有回家。按理说崔家是大家族,族中子弟每一年若没有特殊情况,都是需要回家过年的。他却连续两年都回家了,家中也没人写信催他。段书瑞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决定以后对他更友善一些。
即使马上要过年了,,陈伯也没有放松对三人学业的监督。三人上午刚陪着师娘去集市上置办了一大批年货,下午就被陈伯安排了默写的任务。崔景信目送着陈伯走远,小声的说了一句:“师傅这是让我们过年吗?我看更像是特训吧。”
陈舒云笑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就连一向不搭理他的段书瑞都点了点头。但好在这些默写的内容他都早已烂熟于心,所以写起来也并不那么费脑筋。
陈伯老两口节俭惯了,做事一向是亲力亲为,舍不得花钱请厨娘和佣人。有了之前师娘受伤的经历,段书瑞不放心老两口一直待在厨房里,并和陈舒云商量一起去厨房帮忙。陈舒云虽然家境优渥,但却出人意料的接地气。他厨艺很好,手起刀落间,一块肉就被切成均匀的小块,整整齐齐的码在砧板上。段书瑞赞赏的看着他:“陈兄,你可以啊。”
陈舒云笑着将肉放进盘子里:“让段兄见笑了,以前在家里经常下厨,熟能生巧罢了。”
段书瑞点点头,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崔景信在厨房里就是个添乱的,因此在他第二次将白糖错当成盐放入锅里时,被几人撵出了厨房。崔景信只能去院里喂鸽子,同时负责擦桌子等琐事,也许这些才是他擅长的。
段书瑞也小小露了一手,整治出两道菜。初中时母亲上班回来得晚,都是他负责二人的晚饭。尽管唐代的食材并不如现代那么丰富,但他还是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了一荤一素两道菜。而且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来来来,今天高兴,咱们喝点小酒!”陈伯吩咐道,“舒云,修竹,你们去把我埋在树下的一坛酒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