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拿着两副药回到陈伯家,他隐约记得师娘有一个专门煨药的瓦罐,如今家里没人熬药,他正好可以借用一下。
两副药喝下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有所恢复,手脚也不再冰凉了。现在的他,每周拿五天时间跟着陈伯学习,余下两天就会抽一点时间去武馆习武。说是习武,其实就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徐宏说等他彻底学会了基础拳法再给他上难度。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段书瑞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体质变强了,看书也不容易犯困了。而且记住了一些动作,在学习的间隙还可以练习一下,就当运动了。
自从段书瑞不小心将自己来年要参加乡试的消息说漏嘴后,徐夫人就变着法子的做药膳,待他练完武术后盛一碗端给他,声称要多帮恩公补补脑。段书瑞看着她列出的一张长长的食谱——羊排山药汤、川穹天麻炖鱼头、当归炖鸡汤……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不过盛情难却,而且每次都有徐墨轩陪着他喝,他也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徐夫人的好意。
这天,段书瑞刚从武馆回到陈伯家,就看见崔景信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段书瑞心下好奇,这天天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家伙也有郁闷的时候?这可真是太反常了。他蹑手蹑脚走过去,用眼神向一旁的陈舒云示意道:师兄,他怎么啦?
陈舒云双手抱在胸前,做了个口型:你去问他。段书瑞耸了耸肩,绕到崔景信身后,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喂,想什么呢?回神啦!”
崔景信看向他,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忧伤。看他那样,活像被玷污清白的良家少男。段书瑞心头升起一股恶寒:“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崔景信愁眉苦脸道:“段兄,我被催婚了!”他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信纸递给段书瑞,然后将头埋在双手手掌中,一副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段书瑞斜睨他一眼,抖开了那张信纸。
段书瑞将信纸大致扫视了一遍,心下了然。这封信除了开头常规的询问近况,余下的都是询问崔景信何时回家,好给他定亲。
段书瑞又看了一遍信,有些想笑。信中提到崔景信的母亲去年为他打听了十个姑娘,今年开春已经有七个定下了人家,急的他母亲嘴角都上火了。因此她下定决心,等儿子回来一定要给他张罗一门满意的亲事。
段书瑞看着自己这位好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导他。崔景信已经二十一岁了,在古代那是妥妥的大龄剩男,的确应该定亲了。但崔景信风流惯了,让他这么早成亲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崔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陈舒云一反常态,主动打破僵局。
“我怎么想……我肯定是反对包办婚姻啊!”崔景信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段书瑞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观念在古代已经算是进步的观念了。婚姻大事,在古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有一些提倡自由恋爱的男女,他们渴望着爱情,希望把择偶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鱼幼薇。她从白鹭书院毕业,应该也是年方十四了吧?在古代,女子十三四岁就可以出阁了,她会不会被鱼母匆匆许配给他人?想到这里,他脸上滑过一丝余愠,心里翻涌起苦涩的浪潮。段书瑞轻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要有包办婚姻呢?”
“啊,段兄,你在说什么?”崔景信和陈舒云同时扭头看向他。段书瑞连忙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我方才有些走神了。”
崔景信苦着一张脸:“段兄,我都要愁死了,你也不肯安慰我一句。”
段书瑞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他沉吟许久,面上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崔兄,我其余的不能帮你,但可以教你如何写回信。”
“真的吗?”崔景信斜眼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段书瑞抢过崔景信那把骚包折扇,扇了扇风,“关于怎么搪塞催婚的父母,我可有经验了。”
“段兄,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成功说服我阿娘让她不再催婚,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打住,我可没有那个福分。”段书瑞毫不客气的回道,“只希望你以后正常一点就可以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话说回来,你先把折扇还给我……”
“不给,让我玩会儿!”
看着两人嬉笑打闹,宛如两个小孩子,陈舒云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晚上,崔景信伏案写信,段书瑞站在一边指导他。不能直接忤逆父母,要先顺着他们的心意来……崔景信按照他家段兄的要求,开始写起了回信,主要就是告诉他阿娘,女方相貌是其次,主要是性格爽朗,两人能聊到一块儿去。当然能识字、通乐器就更好了……
崔景信写完后,看着自己的回信:“段兄,我是不是写的太多了?我阿娘不会嫌我要求多吧?”
“你懂什么?这样才显得你对这事上心了。”段书瑞满意的看着他写下的最后一行字——“儿子志在科举入仕,希望先立业,后成家。不希望白白耽搁人家姑娘。”上。如此一来,他阿娘应该就不会将他逼得太紧了。
“不过你也要勤加努力啊,你现在的努力程度完全不够啊!”段书瑞一句话将崔景信打回原形。
“知道了段兄。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一个长远而又清晰的目标,一个努力的理由。”崔景信无奈的说道。他虽然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感觉都太高不可攀了。
“一个努力的理由吗……”段书瑞沉思道,“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第二天,陈伯在上课之前,给他们三人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今年年底,你们要去参加一场模考。”陈伯的目光从正襟危坐的三人脸上扫过,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