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没想到自己学习的能力有这么差,苦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前前后后也练习了十余篇文章,可居然落得个“原地倒退”的评价。自己大学时成绩还不错,为了保研更是过着“图书馆—教室—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保研资格。难道自己穿越到古代学习能力还退步了不成?还是说这古文学习不比往常学习,必须需要老师的教导点拨?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乾隆皇帝热爱写诗,一生写下四万三千多首诗。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本《全唐诗》里收录了两千多位诗人的诗歌,可总共才四万八千首左右。相当于乾隆一人耗尽一生写下一整本《全唐诗》。可为何没有一首他的诗留下来?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写的太差了。而究其原因,还是他缺乏诗词大家的指点,加之从元代开始诗歌逐渐走向通俗化,这才没有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乾隆终其一生都未提高自己的作诗水平,自己又凭什么敢笃定短短一个多月自学就能获得进步?
想到这里,他的双腿传来阵阵痛意,原来是腿蹲麻了。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汗水从额头上,脖颈上肆意流下,浸湿了后面的领子。
“段兄,你不要这么老实啊。”崔景信偷偷移动到他身边,“你起来活动下筋骨,或是不要蹲得太标准,要不然多累啊。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师傅的。”
段书瑞向他勉强一笑:“放心吧段兄,我没有那么娇气。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马步,我还撑得住。”说着他闭上眼睛,不让从额头滴下的汗珠流入眼里。
崔景信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在后面坐着陪他。其实不做假也是好的,就怕师傅躲在哪个屋子里偷看呢。只是苦了他的段兄了,这么热的天气别说半个时辰,十分钟他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眼瞅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柱香已经燃到头了,崔景信连忙大喊道:“哎呀,时间到了!段兄,你可以起来了!”他将板凳踢到一边,跑过去搀扶段书瑞。
段书瑞左手撑在崔景信的胳膊上,借力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毫无知觉了,腰部一阵钻心的疼痛,像被一千只蚂蚁噬咬过。他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忙让崔景信将他扶他到一边的圆凳上坐下。那里有一片树荫遮凉,不至于热的难受。他刚一坐下,陈伯就从卧房里出来了。
“景信,他扎马步可有半个时辰?有没有偷懒?”陈伯严肃的看着段书瑞,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弟子向天保证,段兄没有半分作伪!您仔细瞧瞧他的膝盖,还在颤抖呢!”崔景信心里有些埋怨师傅,就为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事,惩罚徒弟扎马步,还一蹲就是半个时辰。这种天气,即使是对部队里的军人而言,连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也是一种酷刑,何况是段书瑞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呢?
“好,晚上回去后将《论语》中尊师的段落选出来,每段各抄两遍,明天上课前交于我检查。”陈伯的面色有些许缓和,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不会作假,但这也是对他的一项考验。他想看看,段书瑞想留下的决心究竟有多强烈。
“师傅!”崔景信想替段书瑞求情。毕竟论语足足有一万多字,而且还需要将里面尊师重道的内容挑选出来。这对本来就体力耗尽的段书瑞来说,谈何容易?
“他自己都没开口,你嚎什么?三遍,你若再替他求情就是四遍。”陈伯瞪了崔景信一眼。
“是,师傅。弟子一定会…好好抄完的。”段书瑞声如蚊呐,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陈伯看到他如此虚弱,体力不支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但他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景信,你扶着他去卧房休息一会儿,下午照常上课。”
崔景信忙扶着段书瑞进了卧房,还替他贴心的除去外衣鞋袜,扶他躺下。
段书瑞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不到还能看到你帮我的时候。”
“没准你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帮忙呢!”崔景信替他盖好被子,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饭会给你留一份的,你睡醒了再吃吧。”崔景信知道他最近连熬几个大夜,都没怎么睡觉。他推门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段书瑞一睡就是两个时辰。中午没有蚊子的侵扰,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他醒来时,崔景信不在屋里。他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正好遇上手里端着托盘的师娘。
“小段啊,睡好没有?你还没吃饭呢,师娘给你热了饭。你吃了再休息一会儿吧。”段书瑞看向她手里的托盘,里面盛着满满一碗饭,饭上还盖着新鲜时蔬和切成薄片的羊肉。饭碗的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他心下一阵感动,说道:“谢谢师娘。您对我的好,段某铭记于心,终身不敢忘记。”
“这点好算的了什么?我腿脚受伤时,你不也曾帮助过我吗?好啦,快进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精力好好学习嘛。”师娘微微一笑,浑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段书瑞大口大口的扒着饭菜,经过今天这一出,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仅凭一个人闭门造车是不能写出好文章的,而且也失去了报班学习的意义。他决定下午就去给陈伯认错。
吃完饭,段书瑞来到学堂,陈伯正在里面喝茶,崔景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学堂里也没有他的身影。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陈伯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师傅,对不起,我之前太失礼了,三番五次在您课上打瞌睡,请您原谅。”
陈伯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无妨,年轻人知错能改,总归是好事。修竹,有一话我必须得给你说,你务必要听清楚了。”
“弟子愿闻其详。”段书瑞看到陈伯面色严厉,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一定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