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用眼神向温庭筠求助,怎料温庭筠故意将视线移开了。他只得无奈的道:“是的,我不经常走这条街。”
温庭筠轻咳两声:“好啦,青儿,我们有事要离开啦,就不打扰你了。”
青儿莞尔一笑:“那好吧,那今天先就此别过吧。别忘了经常光顾我们这里哦,温大人。”
“下次一定。”温庭筠抱拳别过,拉着段书瑞绕到另一条巷子后面。
“温兄,你干嘛鬼鬼祟祟的?”段书瑞十分不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修竹啊,你记得替我保密。”温庭筠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千万别和幼薇提起我经常来这里啊。要不我作为师傅,该有多尴尬啊。”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不打自招了。段书瑞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答应了:“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
“那我们走吧。沿着东南方向再走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绕过一个拐角,又经过一扇小门,终于找到了那间房子。
“温兄,你之前经常住在这里吗?”段书瑞看着温庭筠掏出钥匙,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不啊,我住在郊外,离城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温庭筠思索道,“这间屋子还是在我好久之前买的,现在想来该有十年了吧。”
二人进了屋子,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段书瑞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连连。他观察到屋子里的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灰:“温兄啊,这里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今天我们先大致观察一下还有些什么缺的,明天去置办一些回来。”
“老弟,你真细心。那我们今天先列一个清单,明天分工协作——我去置办物件,你去请人打扫卫生,你觉得如何?”
“好啊,我没问题。”段书瑞环顾四周,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一个书架,一个柜子, 还有一张木床。这些家具对于单身汉来说可能是够了,但是对一对母女来说是远远不够。
“明天我去雇佣一些劳力,可以的话再弄一辆马车,只要夫人她们准备好后就可以搬了。 ”
“那我去找一些人打扫卫生,这里太乱了。”段书瑞摇摇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这些是鱼兄留下的一些积蓄,还请温兄拿去,用以雇佣劳力。”
温庭筠没有接,甚至看都未看一眼:“修竹啊,这是鱼兄留给夫人她们的,我决计不能收。还是由你来保管吧。”
两人推拒一番,温庭筠说什么也不肯收,段书瑞见状只好收回来:“那我先收着,等夫人她们搬来此处后再给她们。”温庭筠点点头。
在清漪和另外一位仆人的帮助下,鱼母和鱼幼薇很快在一个月内将行李收拾完毕。她们将需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其余一些不需要的物品——诸如植物,多余的餐具等,统统拿去卖了。剩下一些大件家具留在屋子里,准备用马车拉过去。这一天,鱼母把两位仆人召集到院子里。
“二位,你们在我家工作了许多年。如今我们家道中落,没有什么东西好给你们的。我替你们结清了这一年的工钱。除此之外, ”鱼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取出两个布包递给他们,“这是我的嫁妆,望你们不要嫌弃。”
清漪和另一位年长的仆人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只金光闪闪的手镯。
“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清漪不由得叫出声来。
“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鱼母一本正经道,“再说我现在也不需要这些首饰了,你们收着,才是让它们有了一个应有的去处。”
二人只得收下:“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夫人了。”鱼母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不舍:“两位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可以离开鱼府了。咱们后会有期,望各自珍重。”
“夫人保重。”年长的仆人深深鞠了一躬,默默离开了。
“夫人,我不走!我要留着照顾你和小姐!”清漪看着鱼母,眼神坚定。
鱼母温柔的注视着她,摸摸她的头发:“清漪,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已经无法承担你的工钱了,你何不另谋高处呢?”
“我不要工钱!只要夫人能给我一口饭吃……”鱼母叹了一口气:“清漪,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年迈的父母要靠你赡养吧。”短短一句话,就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清漪一揖到地:“夫人,请多保重!后会有期!”说着,她便失魂落魄的走了。
鱼母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更担心的是明天,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座已经住了二十余年的宅邸……她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要下一场夜雨。庭院里空荡荡的,再也不复往日的景象。寒风习习,眼看着冬天要来了。
翌日,段书瑞、温庭筠二人来到鱼府,二人帮助鱼母将打包好的行李拿到马车上放好,其余剩下的大件家具交给雇佣的劳力搬运。在踏出门槛后,鱼幼薇最后看了一眼鱼府,目光中包含着不舍,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抱着父亲的遗照,上了马车。鱼母伸手摸摸粗糙的木门,直到温庭筠唤她上车,她才依依不舍的放手,也上了马车。马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进,向平康里驶去。
一路上,鱼幼薇都沉默不语,不管段书瑞怎样逗她都一声不吭。直到马车夫提醒到了平康里,她才轻轻拨开帘子,好奇的向外面张望。
很快,四人到了目的地。段书瑞先行下车,随后伸出手臂,让夫人抓着自己的手臂下车。温庭筠则是踮起脚尖,将鱼幼薇一把抱下车。
温庭筠将鱼幼薇放在地上,不慌不忙的去摸腰间的钥匙:“夫人,寒舍简陋,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能有一个安身之处就足够了,我哪里还会嫌弃呢。”鱼母微微一笑,“而且等家具随后到了,再稍稍布置一下,说不定就会大变样了。”
“夫人能这么想,是温某之幸。”温庭筠乐呵呵的打开门。
段书瑞眯起眼睛瞧了一下,除了原有的家具外,又多了几件其他的家具:一个精美的梳妆台,一个衣架,一扇屏风,一张宽敞的大床。真难为温兄采购这许多家具,他的房子看着虽小,但在放置这许多家具后竟还有空间。
“温先生有心了,妾身实在感激不尽。”鱼母眼底泛起泪光,哽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