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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铜皮铁骨

    四皇子白了那甲胄大汉一眼,又道:“哪里来的愣头青,没看到本王在坐驾此么?”

    “坐驾什么坐驾?还敢自称本王?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刘梦棣此时却是拱火叫道:“这位差爷!他们仗着是朝廷中人想要强抢我的妻室回去,还请差爷给我做主呀!”

    那甲胄大汉回头打量了一下刘梦棣,对四皇子更加生气起来。

    刘梦棣今日是一个人出的五叶庄,没乘坐那高档的马车出门,甚至还让黄奉銮去雇车。

    他除了要来接文卿梅之外还想着去一趟粥厂那里找一找皮休。

    之前他曾安排了一个任务给皮休,照道理来说皮休中午就应该回到城中了。

    可他一直没来五叶庄向自己汇报过,于是就想着去一趟粥厂看看怎么一回事。

    会去粥厂要粥的都是穷苦百姓,刘梦棣没事不会穿着华服去那里显摆,所以今天他穿的还真就是那一套旧袍破衫。

    甲胄大汉打量过刘梦棣,第一反应就是富家子弟在欺负良善。

    他这等直爽汉子哪里能忍!

    正当甲胄大汉要上前与四皇子理论几句之时,他身后的兵马司差役好似认出了刘梦棣,重重得拉了拉甲胄大汉的外袍。

    甲胄大汉转头问道:“你拉我罩袍做甚?”

    差役畏惧得看了一眼刘梦棣,小声说道:“这两位爷我们真惹不起,我们还是……”

    “我们是正常执务,又没让你们去惹什么人!且现在街面有人聚众,我们当是问清事由,赏罚分明……我是说,有案断案,无案驱散,这才是我们兵马司该管的呀!”

    “真惹不起!”

    “分内之事有什么真惹不起假惹不起的!”

    那差役小声地说:“这、这,站在轿子外面的四爷!是岐王殿下!而那一位是……”

    差役还没说出口,甲胄大汉见得四皇子摆着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于是十分不爽地说:“岐王又怎么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敢在我面前闹事,我一样抓了!反正我也不想当这个官!”

    四皇子冷笑一声问道:“你倒是不怕死呀!”

    “死怎么了?死很可怕么?老子十二岁征战沙场,在刀尖上不知滚过多少个来回了,阎罗王都没能收下我,我还能怕你们这几个活人?”

    四皇子一愣,问道:“你到底谁呀!”

    “好说了!我叫折尉迟!你们别拉着我!”

    折尉迟说着甩着手,不让自己身后的差役拉扯自己。

    差役为难地说:“阎罗在那呢!”

    折尉迟一点也不明白差役话中的意思。

    没等发问,刘梦棣却是先行问道:“这位差爷,敢问征北将军折克远是您的……”

    “那是我爹!”

    折尉迟也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四皇子却是哼了一声说道:“难怪这么豪横,原来是那短命粗厮的儿子!”

    四皇子一向以“高贵读书人”自居,以“唯有读书高”为旨,身边的门人门客也全是些读书人,对武人向来是带着许多鄙夷的。

    即使对武人有所鄙夷,很多时候四皇子并不会直接说出来,毕竟他是“有修养的人”。

    但他对征北将军折克远却是不一样的,因为二人之间有所宿怨。

    四皇子是在礼部观政,原本与带兵的将军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但有一次折克远回京述职,与皇帝刘泷二人关在延英殿里说了一上午的话。

    折克远出去以后,皇帝刘泷便将四皇子刘梦槟给叫去训斥了一顿,弄得四皇子好不脸红。

    具体出了什么事情除了那几个人谁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四皇子从那时候起便开始怨恨起了征北将军折克远来。

    他骂折克远的“短命粗厮”并非是他临时起的一句骂人的话。

    前朝周昭宗也曾在背地里骂太祖皇帝刘昴是“短命粗厮”。

    因为刘昴曾做过镇北将军,而折克过则是征北将军,他们共同之处就是有过“北”字。

    粗厮指的是将军,“北”即是短命的代名词。

    从东汉年年开始,凡是带北字的封号,如征北、镇北、平北、安北的将军几乎都得不到善终。

    如果皇帝给谁的封号里有个“北”字,那就是看不起这个人!

    东汉时的刘备曾封一个名叫申耽的降将做征北将军,那就是在鄙视对方的不忠行为。

    最后申耽还是再次反投了魏国。

    晋朝的桓冲更是以“不吉利”为理由直接拒绝接受镇北将军的称号。

    这还算是小事。

    东晋时,奸臣王国宝与太原王氏的王恭不和。

    王国宝让晋安帝司马德宗封了王恭一个平北将军,王恭不受。后来王国宝又让朝廷封王恭为安北将军,以此讥讽。

    王恭一气之下就起了“晋阳之师”前去清君侧。

    这也算是因为一个“北”字而惹出的大乱子了。

    红楼梦里为了说明一位王爷命运坎坷,也是以“静北王”来给他起的封号。

    如若皇帝真给哪个宗室封了一个“镇北王”的称号,那就是明确告诉对方,有一点不实老我就杀你的头。

    蜀国刘禅封儿子刘谌为北地王就是借此封号来打压羞辱。

    此时那折克远之子折尉迟听得有人称自己父亲为“短命粗厮”,那火一下子就被拱了起来。

    他对刘梦棣叫道:“书生别怕,就算他是个王爷,想在我面前强抢民女,想都别想, 这事我给你做主了!你先走!”

    折尉迟一说完,后面的差役连忙又去拉他的衣服:“这人不用你救!他、他……”

    “他什么他呀!我即是做了这个差事,就该为民请命!”

    刘梦棣暗笑了一声,拉着文卿梅的手正欲离开,那四皇子连忙叫道:“宋琏!将人留下!”

    宋琏又要上前,那折尉迟便也挡在了宋琏的面前!

    折尉迟伸手去推宋琏,但那宋琏下盘极稳,没被推开不说,还反手想将折尉迟的肩膀拿住。

    若是肩膀真被对方抓住,极有可能会被对方用什么擒拿的招术压制住。

    折尉迟哪里会这么傻,他大手一扬,搪开对方手臂要前去拉扯宋琏的腰带。

    “叫劲是吧!”

    折尉迟叫了一声想要将宋琏摔在地上。

    而宋琏见得对方是来真格的,连忙将右手手掌给重推。

    这一掌砰得一下就打在了折尉迟的甲胄之上,但那折尉迟却是纹丝未动,让宋琏也感到特别的意外。

    折尉迟正当得意之时,不想那宋琏的隔着那副甲胄又发了一股暗劲出去。

    折尉迟冷笑一声说道:“练家子呀,我若不是有一副铜皮铁骨,还真着了你的道!你倒也算是一个对手!”

    折尉迟说着右脚向前一迈,手上的拳头便扬了起来。

    宋琏连忙也用脚卡住对方的身位,双掌齐出竟是当场与折尉迟拆起了招来。

    四皇子一见两个武夫真打了起来,怕被他们二人误伤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刘梦棣自然也是拉着文卿梅后退,他也想看看这二人的武功谁优谁劣。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要有一场龙争虎斗之时,宋琏与折尉迟却双双停下了手来,各自都退了几步。

    四皇子一下子就对宋琏起了疑心。

    在四皇子心里,这些只会争凶斗狠的武人完全不值得信任,自己还没发话宋琏如何就能停手?不是应该对自己效死么?

    四皇子看着宋琏质问道:“如何不打了,我可没叫你停手!”

    宋琏拱手应道:“请四爷稍等片刻,这位折将军是个好手,但因甲胄笨重,我若斗之则为胜之不武,故暂离几步,使其御下甲胄再斗。”

    折尉迟一听那火气更甚了!

    他叫道:“胡说,明明是因我有甲胄护体,而你却只有青衣麻布,你伤不得我分毫,我若是胜了倒是叫你笑话我用之不武!”

    折尉迟说着便开始解开甲胄上系着的数根绳子:“你们几个过来搭把手,把我后面的也也解开了。”

    两名衙役上前,帮着折尉迟去御甲。

    那折尉迟将甲胄一去,只感觉全身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他原地蹦了两下,哈哈乐道:“小子,你有罪受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看招吧你!”

    折尉迟说着便向着那宋琏扑了上去。

    宋琏闪过一招之后,那折尉迟便又追击上来。

    折尉迟使的是军中的招术,宋琏使的也是他义爷宋驰飞所授的军中拳法。

    这二人一个像是玉碾金刚秦叔宝,一个像是黑漆罗汉尉迟恭,就这么昏天黑地得打了起来。

    众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龙争虎斗,那刘梦棣却是轻拉了一下文卿梅的手,想要趁乱离开。

    没想四皇子刘梦槟一直在盯着刘梦棣,见得二人要走连忙又让身边人前去围堵,将刘梦棣挡住了。

    刘梦棣的脸一下子板了下来,说道:“四哥,我躲着你不是怕你。父皇近日的脸色可极不好看,我实在不想在这个接骨眼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即是给了你极大的脸面,你就别拿着端着了!要不然……”

    四皇子刘梦槟言道“六弟,我不是在与你斗什么气,我只是不想让这文家小姐毁在你的手上!她住在我的王府里绝不会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