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道:“这只能说明他一早就调查明了且将事情都安排好了!”
太子心慌地说:“六弟的意思是齐国使者与洛王……”
刘梦棣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何溯之下出和棋的那天,我与皇叔及裴爵爷在楼阁里说话。我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宋云海的人!”
“宋云海?那个江洋大盗呀?父皇可没少为这事生气。六弟你问他这个做甚?”
“只是想问问他认不认识而已,结果……结果他说不认识!”
刘梦棣的脸上显出了一阵惋惜的表情出来。
他此时的心理就好像是身边的一个老友突然之间变得十分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太子刘梦权好似一点也不明白,他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皇叔他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等江湖匪类呢?”
“宋云海是江湖匪类没错,但他……但他却曾做过御前侍卫,且还是先帝的御前侍卫!”
“什么?”
“二哥哟,父皇身边的御前侍卫你可曾都叫得出名字来?”
“脸熟归脸熟,这怎么可能能叫出名字。”
“可我能!”
太子诧异地看着刘梦棣。
刘梦棣解释道:“我们这些闲散王爷可与二哥你不同呀。那延英殿、紫宸殿你说进也就进了,可我们哪里有你那般运气。也就是我平日里跋扈惯了,敢随手赏给御前侍卫点金瓜子银豆子什么的。别人怕父皇误会什么,只能暗暗偷偷地给,让旁的什么人在其婚丧嫁娶之时随个份子什么的,好在面圣之前问问他们父皇气色如何,有没有发火之类的。”
“原来如此,可那又如何?”
“你猜同是闲散王爷的洛王皇叔,他有没有赏过先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呢?”
“这……”
刘梦棣苦笑一声说道:“你是太子自然是不会将那些御前侍卫放在心上,可我们不一样呀!御前侍卫有的时候会帮皇帝做些小事,甚至传个口谕什么的也都是常有之事。宋云海这个名字可不是化名,他在做御前侍卫、做强盗之时用的都是这个名字!洛王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刘梦棣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阿其那和塞思黑就不可能叫不出图里森和张五哥的名字,更不可能不认识。
太子连忙问道:“六弟的意思是……”
“皇叔他一直在说谎呀!”
“六弟,你这是怀疑他……”
刘梦棣摇头说道:“不是我怀疑,是父皇怀疑!要不然父皇也不会派他去监督何溯之下棋了!他的行动,一早被父皇给猜透了呀!”
“什么?父皇疑他?不可能呀!冬至之时父皇还让我派人给他送些过节的东西呢。”
“豫王自刎以后豫王妃便失踪了,但当时她已生下了一名婴孩,这事你知道么?”
“自是知道呀!”
刘梦棣摇头说道:“你不知道!”
“六弟你就人就这样,我都说了我知道,你非得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婴孩出生之时胎毛多长,脚纹几许么?”
“这哪里知道,当时就没记!豫王妃抱着他失踪了!”
“那生下的是男是女你可知晓?”
“男的呀!宗族皇册里有记载,名为刘梦柘呀!”
刘梦棣再次摇起了头说:“不,是个女婴!宗人府的宗谱牒册是不管男女,在未出生之前就已经按辈份赐名了。即使生的是女子也一样会有联名,长大了更换名字也都极正常之事。因为豫王妃抱着其女一起失踪,所以宗谱牒册里并没有为其改过名字、赐过名号,所以别人就自然而然得误认为豫王妃所生的是个男婴。”
字辈虽然在南北朝时就已经出现,但在当时并不流行。
明清以前的皇族宗室是不按字辈取名的,但却会用相同的偏旁部首取名。
比如赵佣、赵佶、赵似、赵俣,这种起名方式叫作联名。
这个世界线的字辈则也是源于前朝周世宗柴荣。
但族谱名字与现实使用的名字有时也会出现出入。
比如某人觉得名字影响了自己的气运,想要改个名字也是可以的。
皇家宗室管理得比较严格,但只要上一份奏疏说明一下,改名字也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皇帝亲自为某位宗室赐名、改名都是很常见的。
在民间则就没这么多的规矩了,即使宗祠里一早准备好了族名,其父不想用也就不用了。
所以民间宗族族谱里的族名与身份证上的名字不一样是极正常之事。
一些历史名人在自家族谱里的名字与史书上的名字对不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刘梦棣接着说道:“这也是最有意思的地方了!”
“什么?”
“你知道最近在长安城出现的豫王后人是怎么行骗的吗?知道为何他能骗得如此成功,还让那么多豫王旧部为其隐瞒,并帮着他潜藏?”
“嗯?”
“其实不难,他只要说出生辰八字就可以了!因为还活着的那一位豫王府谋士是知道孩子生辰八字的。而且父皇那里也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豫王旧部为了求证豫王后人身份一定是询问过对方生辰八字的!只是那位谋士并不相信那个假货的话。”
太子疑问道:“六弟意思是说,那位所谓的豫王后人其实连当年豫王妃生下之婴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他却又知道豫王后人的生辰八字?而且……而且洛王他……所以父皇才会问我洛王去没去过宗人府?呀……但、但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洛王他……”
“太子党与陇王党相互攻伐,陇王党的白叔达已然被父皇派人软禁严守,太子党的文延贞身死大理寺,甚至是与太子党有关系的五哥只因其母妃是薛氏出身都被夺了内务府。可这里头最该被治罪的,不是还没有证据定其罪的白叔达,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无辜受牵连的五哥,更不是秉正直言的文延贞呀!”
“那是谁?”
“是把持垄断大汉国盐货且在陇西为非作歹的陇西李氏呀!你知道户部侍郎李荛为何没事?因为陇西羌人即将起乱,父皇投鼠忌器不敢在这时候对李家下手!”
“卢相这几日的确是上疏过关于羌人有行乱之相,可……可与豫王有何关系?”
“洛王派人去过陇西县,且秘密与羌人联系过,并且还从那里带了一些马匹回来!想必蒋宗宪一早就发现了洛王的那些马,所以才觉得洛王不对劲,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太子党与陇王党的党争原本已经落下去了,可是却因为另一件事情而兴起!”
太子问道:“你是说陇西李氏撞伤辛博士之事?”
“不!是盐货!洛王被扣的那些盐货!洛阳本就是洛王的封地,只是洛王没有就番而已,他想在洛阳弄点事情那太简单不过了。”
“除了陇西那里他还想弄出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时候,当然是让人把那些盐货给查抄了呀,要不然如何让父皇去关注盐道?如何让父皇与起疑陇西李氏?又如何让陇西起乱?”
太子不解地问:“他派人去举报自己?”
“对!然后工部的白叔达便被父皇猜疑,调去了吏部。但秦相与卢相对此好似并不在太意,或者说白叔达一定还牵扯了别的事情,让秦相不敢动他,更让卢相不敢保他!洛王见事不成,一定就想着拿户部李荛开刀。李氏子弟纵马之事是不是洛王做的暂且不论,但他一定是想过的!”
“六弟的意是这、这一切都是洛王他、他做出来的?可、可这是为什么呀?”
刘梦棣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洛王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一定还有个什么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刘梦棣之前判断过,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当面去问洛王的。
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他的猜测是对的!
太子又问道:“那现在……父皇将金牌令箭拿给我是想让我们去卫戍军调兵进京?禁军十二营数万人马不够么?”
刘梦棣苦笑一声说道:“洛王是太后的亲儿子,永寿侯他……他是洛王的亲舅舅呀!”
“阿?你是说……不可能!绝不可能!舅爷要是想造反他、他……”
“我知道。父皇也觉得不可能,但我相信一定有个人正在幕后推动这一切,逼着舅爷造反!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又做了些什么……”
太子有些紧张地说:“你刚刚说我们现在要去卫戍军?那、那现在那里且不是很危险?”
刘梦棣看着太子说道:“是很危险,你怕了?”
“不怕!那可是舅爷!舅爷最是疼我的,小时候……倒是你,我可记得你总叫他老不死、老色鬼的!”
刘梦棣笑道:“这就是为什么父皇让我们二人去卫戍军,而不是大哥、三哥他们了!父皇心中一定知道舅爷没有反心,但同时也知道一定有人正在逼着舅爷去帮洛王造反,所以父皇想让你去将舅爷给劝回来!带去的人多了,舅爷是会不安的。所以父皇让你带一个随从出来,他让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嘴皮子不如我厉害,且我与舅交的交情比你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