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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失之交臂

    “家父亦是懂琴之人,有幸听过一回其抚琴,叹为观止,于是便在家中自己试抚了几曲,只是……只是未能抚出那绝美琴音。家父好强,心中不服,更不愿输给青楼女子,只言是琴不好。”

    沈琳琅显然对落尘姑娘是有些成见的,并不愿意改口,仍叫其为青楼女子。

    沈琳琅接着说道:“后来经多方打听,这才知晓那落尘姑娘手中的那把琴即是琴圣朝海先生万古经的大圣遗音。家父听说藏春院乃是现世阎罗的产业,于是便、便想将那落尘姑娘手中的琴给买下来……”

    刘梦棣一听,不好意思地微微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敢说话。

    沈琳琅接着说:“谁知、谁知那现世阎罗使诈,卖给了家父一把假琴……”

    刘梦棣无从辩解,因为他要将自己痞子的形象发挥到极致,讹人钱财算是给自己设定的人设。

    所以这事还真的就是刘梦棣做出来的!

    刘梦棣只得说道:“其实……其实也不能算是假琴。琴没有假的,就只是、只是那一把非是太古遗音。太古遗音现在还在莲姑娘那里……哦,就是落尘姑娘。这事……这事其实也不能怪六爷。十大古琴乃是有市无价的珍宝。宝主即使欲出手,没有六千两银子是绝不会出的。”

    刘梦棣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琳琅说道:“若有人想求购,没有出到八千两,甚至都见不到宝琴一面。何况……何况沈礼部就只愿意出到六百两呢。此事其实、其实是沈礼部觉得六爷不识货,不知那把琴的来历,想要以低价相购。六百两银子当然不可能能买到十大名琴了,这也不能算是坑沈礼部,是沈礼部自己……哦,小姐还请见谅!”

    “六百两?不是八百两吗?”

    “哦,沈小姐说得对,是八百两。我刚刚说错了。”

    沈琳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红着脸说道:“公子……公子知我家世了?”

    “此事便是经的小生的手,小姐将此事一说,我便猜着小姐身份了。小姐若是怪罪……”

    “公子莫说此话。公子至情至孝之人,定做不出这等事来,这必是那现世阎罗所逼所为。且中讹之人皆因贪小利而起,家严亦是常有自责,怪不得他人。我说此事并非是怪罪之意,而是……”

    “什么?”

    “公子可能听说过,我沈家乃是从江南吴国迁到关中来的。吴国与汉国之间还隔着偌大的齐国,家父在来关中之前就曾途经齐国。他在棋圣寒潭先生的家中亦是住过一段时间,也因此与寒潭先生有些交情。”

    沈同和的学识与才华都是不容质疑的,有这样的学识理当有这样的人脉。

    沈琳琅接着说道:“家严一开始并不知那把太古遗音是赝品,正好当时寒潭先生来信,家严便在回信之时提到自己得到了这么一把宝琴。那寒潭先生在回信里说要来关中看一看……可、可此时家严才发现那把琴是、是赝品!”

    刘梦棣不好意思地说:“那把琴……是经我手做的赝,还请小姐宽恕则个!如今又有一把宝琴现世,我定叫小姐如愿!寒潭先生若是来了关中,您便让沈礼部说,这是用原来的太古遗音换的即是了!”

    以宝换宝在古玩界并不罕见,这种事情是能说得过去的。

    “这……也不知售琴者手中那一把是不是十大名琴之一,更不知对方肯不肯相让。而且、而且我担心家父怕再度受骗而不肯再拿银子买琴了。”

    刘梦棣笑道:“无碍,有刚刚那四个字,售琴者定会让我们先看看那把琴的。以我之学识想来能辩个真伪。到时你再回去与令尊说道一番即是了。”

    二人正说话之间,晴儿打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没等沈琳琅开口,那晴儿赌气一般得将刚刚带出去的那张纸给狠狠得拍在了桌面上。

    沈琳琅连忙问道:“如何又带回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晴儿白了刘梦棣一眼说道:“这穷书生算是说对了一半。那人的确是说了小姐与这把有缘,但她没马上说卖琴之事。只是说这里人多嘴杂,不好细观此琴。约小姐后日下午去大慈恩寺大雁塔一叙。”

    沈琳琅的脸上却好似没显出高兴的表情来,她看向了刘梦棣并说道:“梅儿嘴快,必定与那人说了我即是沈尚书之女。如公子所料,其已定我为有缘人,也不知……不知是不是如公子所言那般是有所歹意……”

    刘梦棣对晴儿问道:“他没留下这副字?”

    晴儿不满地说:“留字做甚?又不是什么宝贝。”

    “没什么。”刘梦棣随口应了一句之后摸着鼻子沉思了起来。

    沈琳琅也反应了过来,她说道:“公子的字非比寻常,如同率滨先生真迹一般。若售琴之人受儒学熏陶,定是要留下公子墨宝细心查看一翻的,想来……想来她非是儒学之徒?”

    刘梦棣说道:“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怪异!小姐不可亲身前去赴险,反正沈礼部也不知情,您便当作无有此事发生。后天大慈恩寺那边便由小生前去一探究竟好了。”

    沈琳琅连忙说道:“不!”

    刘梦棣心中偷笑了一下,但还是问了一声:“什么?”

    “如若真如公子所言,售琴者是冲着我沈家来的,而我又没去,她必然不肯将宝琴相让于你,甚至都不会让你看上那么一眼的。我若是与家父说起此事,且不说家中是否有备这几千两银子,就说你……”

    沈琳琅看了刘梦棣一眼,害羞地低了一下头说道:“公子是那现世阎罗门人,家严又屡次吃了那阎魔的亏,昨日还发生了、发生了那等事情,我家的院墙……我虽信得过公子,但家严怕是不信或是不敢……总之,他必不会亲往之。若宝琴为真,必然是要失之交臂的。”

    刘梦棣问道:“那小姐的意思是……”

    “大慈恩寺乃为国家寺庙,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我想亲去一趟。”

    晴儿马上说道:“小姐,不行呀!你背着老爷去和尚庙,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沈琳琅马上说:“你不说不就行了吗?若让他知晓,必会阻我前往,那我便更去不得了!”

    沈琳琅红着脸,压着声音转而地刘梦棣说道:“不知公子后天是否、是否有空与我一同去一趟那大慈恩寺……若真是一把宝琴,还请依公子所言,由公子先行购得。”

    沈琳琅刚刚还是听了一些去了。

    晴儿瞪着双眼说道:“这穷书生必然没有那么多银子,且他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小姐……”

    “晴儿!不得无礼,我说的是用那阎魔的银子先去买下!且你不知这位公子的名声,连爹都曾称赞过他呢,他绝不会害我的!”

    刘梦棣要的就是让沈琳琅背着沈和同去一趟,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刘梦棣怕沈琳琅反悔,马上说道:“即使小姐如此信任,那后天小生便在大慈恩寺等待小姐了,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沈琳琅心里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像是男女偷偷幽会一般,脸色越发得红润了起来。

    刘梦棣又道:“此间龙蛇混杂,小姐不可在此地逗留,且小生亦不当与小姐久聊,还请快些回去,省得发生些什么意外。哦,小姐还请先行,一会儿我再出去,如此便可避嫌耳目了。”

    “那、那我便先走了。不、不见不散……”

    刘梦棣说着从位置上向着沈琳琅拱了拱手。

    沈琳琅虽然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与晴儿一起离开而去了。

    沈琳琅一走,那刘梦棣便将小厮给叫进了雅间里来。

    那小厮站在刘梦棣身边问道:“爷,您唤我。”

    刘梦棣问道:“卖琴之人走了?”

    “走了。”

    “有派人盯着吗?”

    “有。但过了两道路口便被她甩掉了。很怪!那是一位独身女子,并无随从,且手里还抱着一把琴盒。那琴盒一看就是实木做的,十分沉重,再加上琴身,可一点也不轻。但她却健步如飞,且还能将我们的人甩掉!”

    刘梦棣白了那小厮一眼说道:“平日里让你们多加训练,你们却是这般懒惰!盯个梢都盯不住!”

    “爷请容秉!”

    “说!说出个道理来便不罚你们!”

    “不是我们的人被发现了!是裴爵爷的人被发现了!原本裴爵爷是想送那女子一程的,可那女子不肯,自己走了。于是裴爵爷就派了人跟踪,应该是想知道那女子到底住在哪里、又是何方神圣,但……这事要怪就得怪裴爵爷!若是不是他那般,我们未必会跟丢。”

    “行了!算你解释得通!忙活去吧!”

    “是。”

    小厮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刘梦棣却是自言自语了起来:“这就不是一个真要售琴的弱女子!佛偈……大慈恩寺……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唉?那张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