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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尽实记录便好

    黎煛面色涨红,浑身颤栗起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憋屈,很他娘的憋屈!

    我南靖为何派我出使大宣,你卫学海能不明白吗?

    南靖国弱,收到你天朝的国书传信要没有表示,你们宣人怕是又要说我南靖不敬了吧?至于那南靖国勾连山匪的破事,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幺蛾子,你卫学海能不清楚吗?

    南靖勾连山匪祸害宣民是假,你大宣借题发挥扣黑锅是真!如今摆出一副兴师问罪,正义凛然的模样做给谁看?

    黎煛很想把这满肚子的委屈与不忿说出来,可他不能,也不敢撕破脸皮!

    “贵朝山匪流窜至我国边关,我国未能及时发现逮捕却是我南靖的不对……可……可这并不能说明我南靖跟西宁山匪存在勾连啊!”

    黎煛面色悲愤,说这话时几乎是将自己的后槽牙都咬碎了……他出自南靖国的权贵世家,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这让他如何不愤不恼?

    “说来说去,贵国还是不愿承认勾连我朝山匪的事实?”卫学海面色发阴,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若黎外使与贵国朝廷一直保持这样拒不认错的态度,我大宣又怎能容之?”

    稍作停顿后,卫学海彻底撕下了伪装,面露杀气道,“缅国灭国之鉴犹在前,贵国不以为鉴,反倒要重蹈覆辙吗?”

    “尔邦要试我大宣剑利否?”

    面对卫学海这无比直白露骨的威胁,黎煛只得将腰弯的更低,用一种几乎哀求的语气俯首道,“侯爷莫要再言发兵之事了,我南靖岂敢对天朝上国有悖逆之心也?”

    “究竟要我国如何请罪赔礼,贵国才肯高抬贵手?还请侯爷明言!为外臣与南靖指出一条明路吧!”

    说罢,情绪激动起来的黎煛竟直接朝卫学海身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黎煛已经将所有的个人尊严摒弃,这一跪,也代表着南靖在面对大宣这个天朝上国时无尽的卑微与无力。

    常言弱国无外交,可在当今这个强则强,弱则亡的时代,弱国何止是无外交这么简单?国朝羸弱,连最基本的权利都不能保障,失去的,又何止是外交权?

    “黎外使这是作甚?”卫学海不耐烦地皱起眉来,伸出手强硬地将黎煛扶起,“你身为外邦使臣,何须对我行此大礼?这与我华夏礼仪不合!”

    “即是谈事,你我就好好谈!”说着,卫学海从一边的桌上倒了杯茶水,不急不忙地递到黎煛手里。

    黎煛眼眶发红,掀开杯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是甜的,可他心里的苦闷滋味,却是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的。

    “我南靖国主获知天朝国书之后,特派下臣入宣,为表我南靖对大宣天朝的恭敬之心,也为了给贵国致歉,我国国主特让下臣备下了三十六车贡礼,共值五十万两黄金之巨……若侯爷细细核算,必能感知我南靖小国的诚意!”

    黎煛面色发苦,红着眼恳求道,“我南靖对天朝上国恭顺有加,敬畏之至,视如亲父,从不敢存有悖逆之心,亦不敢有悖逆之举,倘若贵朝以为我南靖国在西宁匪乱中犯了差错,身为子国的南靖亦该向父国赔罪,还望天朝能饶恕南靖这不肖子国……”

    黎煛这话可谓是卑微到骨子里去了,就连卫学海都被他说的有些心软不忍了。

    与子国自称,将大宣比作父国,这份恭顺之言,纵观千百年的外交史也是稀罕少见,足见南靖国被大宣吓唬的有多害怕,也从侧面映衬出现今大宣国威的强大……

    稍作沉吟后,卫学海板脸发问道,“这么说,黎外使是承认了贵国与西宁山匪勾连的事了?”

    闻听此言,黎煛绝望地闭上眼,“是……我南靖国中有小人……企图对天朝不轨……这与山匪勾连的事……是……是真的……”

    事已至此,许多话和许多事他黎煛承不承认,其实都一样了……

    卫学海嘴角一歪,脸上显现出难以掩藏的笑意,他振臂挥袖,朝房内深处喊道,“诸位都听到了?”

    黎煛面色发白,这才惊讶地发现,好几名记录文案的吏员从帘内款款走出,其中一领头者更是恭敬地朝卫学海行了一礼,“回侯爷话,刚才您与黎外使的对话我等已经记录在册了,南靖勾连我大宣境内山匪作乱为实,我等会如实加入武曜外交撰文中的!”

    闻听此言,黎煛只觉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卫学海这家伙彻底摆了一道,他在刚才承认了南靖勾连大宣境内山匪的事实,就等于是亲自接下了黑锅,同时还向天下人说明了此次大宣对南靖国的刁难是正当且合理的……

    “尽实记录了便好。”

    卫学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几人摆手道,“没你们的事了,先退下吧……”

    “是!”

    几名记录的文吏在点头应命后,立即离开了公事房。

    黎煛面皮抽搐,心中怒骂道,“如此行径与豺狼虎豹何异?自称礼仪之邦,却行如此险恶之举,真是让人齿冷!卫学海,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对于黎煛那几乎失控的面部表情,卫学海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轻松地坐了下去,捏眉沉思道,“黎外使说此次贵邦为视恭顺之意表足了诚意,然在本侯看来,却未必吧?”

    黎煛头脑一懵,下意识地张口问道,“侯爷此话何意?”

    “本侯听说,贵国朝廷在去年年末时发掘出一座新的金矿,我虽不知此矿的具体体量与价值,但也知道一座金矿的价值远不止五十万两黄金!”

    卫学海脸色发阴,言辞尖锐的说道,“发掘金矿,赔礼请罪却只备五十万两黄金,这便是黎外使所说的恭顺敬服之心么?”

    黎煛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恨不得冲上去对卫学海大打出手,我国就算是发掘了金矿又与尔等何干?为了赔罪送礼,难不成还要把一座金矿都给你大宣让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