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洛重祥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被这道不善的粗嗓一吼,卫学海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起来,他面色发寒,死死地盯着那冲他二人出言不逊尔的糙汉,“哪来的粗鄙之徒?”
“哎呀卧槽,你这小白脸气性不小啊!”
那糙汉子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是南街的许三,街坊邻居称我一句三爷,在这南街还没有敢跟我许三叫板的,你这小白脸好大的胆!”
“啪”地一声,他猛地拍桌道:“赶紧滚蛋把位子腾出来,要不然今儿个我许老三跟你两个小白脸没完!”
此人作风如此顽劣,不仅激起了卫学海的火气,就连一旁的洛重祥也阴下了脸。
那许三身后的茶馆门前,几名身着绸缎冬装的少年正围成一团,像是看热闹般斜视着洛重祥与卫学海二人。
“瞧没瞧见我身后的那位王公子,他可是典税司监王大人的独子,你这两小白脸还他娘挺会挑位置的,一挑就挑人王公子的专座!”许三一把拽起洛重祥右手边的茶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随着“啪叽”一声响起,那茶壶被摔了个粉碎。
“赶紧腾出位置滚出去!”
刺耳的喝骂声从他嘴中响起,一旁的洛重祥与卫学海脸上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典税司顾名思义是清点国家税收的衙门,归户部管辖,其最高长官典税司监是正五品,放在民间已经算是天大的官了,哪怕是在这贵人遍地的京城里,也算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但人洛重祥与卫学海是谁?
先不说他二人显赫的官职侯爵,就单说他二人的背景,就足以吓煞旁人了,他俩一个是皇上的大舅子,一个是皇上的亲妹夫,平日里哪受过这委屈?
以至于刚刚许三报出那所谓“王公子”的背景来头时,他两人都懵了,区区一个五品的芝麻小官敢来触他两人的霉头,这不纯纯耗子舔猫B,硬找死吗?
门边,几名举止轻佻的少年正围着一名仰头晃脑的年轻公子哥奉承讨好起来,“王哥,那老三还真是听你话呀,平时看他在南街欺行霸市,还以为有多能耐呢!”
“他许老三在咱王哥面前算个屁!他就一个臭地痞流氓,走了点狗屎运才在南街开了几个商铺档口,若他敢不听咱王哥的话,他那三瓜两枣的破生意立马就得黄!”
“是嘞是嘞!咱王哥他爹就是这帮做买卖的亲老爷,他许老三就是咱王哥手底下摇尾讨好的狗而已!”
站在最中间的公子哥心里都快飘上天了,听着周围众人的吹捧讨好,他心中自得的同时还,还矜持地咳了咳嗽,“哥几个也不能这么说,这老三呀,还是挺会做事的,平日里没少孝敬我爹,给他些照顾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瞬间激起了周围几个年轻人的附和,一个接一个的献媚讨好道,“王哥说的是,我家的生意呀,还得您和令尊多上上心……”
“近来生意不景气,王哥还请让令尊高抬贵手啊……”
王公子趾高气扬地扬了扬脖,大咧咧地说道,“诸位都是我王敬的兄弟,你们家生意的那点事,我自然是放在心里了的,你们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茶馆大门被人重重地踹歪来,一众腰间佩刀,身着艳红轻甲的兵卒呼啦啦地闯了进来。
领头之人身形健硕,扬起头朝里望去,当看到那许三作势就要朝洛重祥身上挥拳时,他猛然一惊,大怒道:“好大的狗胆!”
随着他这声怒骂响起,距他最近的几个兵卒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瞬间将那五大三粗的许三制服,并对那哀叫的许三一顿敲打脚踢,“咔嚓”的骨裂声瞬时响起,那许三在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后,冷汗瞬间袭上他的脑门。
“属下御林军千户秦笠救护来迟,还请侯爷治罪!”
那自称秦笠的领头千户半跪在洛重祥身前,神色惶恐地请罪道。
“侯……侯爷?”
“御……御林军……”
门前的王公子一行人都彻底傻眼了,身为此事的主人公王公子更是吓得冷汗直流,两条大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弯曲起来……
被称为侯爷,能有御林军护卫左右者,整个大宣朝只有一人获此殊荣,那便是研发出火绳枪而受封的宣工侯洛重祥!
纵使王敬再傻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还是能从父亲口中听到一些朝中贵人的趣闻轶事的,很不凑巧的是,洛重祥这位宣工侯的故事,他王敬也是有所耳闻的。
且不论洛重祥那令人艳羡的爵位与工部尚书的官职,他自己本身就是皇上的大舅子,属于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就这身份来头,捏死他王敬乃至整个王家就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可……可王敬好死不死,偏偏还得罪了他!
巨大惊吓之下,王敬险些从原地栽倒,还没等他强行站稳,刚刚开口说话的秦笠又说出了让他勃然色变的话。
只见被洛重祥叫起身的秦笠,在看到一旁的卫学海时,也恭敬地抱拳行了一礼,“秦笠见过靖泰侯卫侯爷……”
“唰”地一下,王敬整张脸都白了,“靖泰侯?前半个月卫府那传得满城风雨的父子断绝之闻我还听过呢,这么说,这位靖泰侯是卫学海?那位在父亲眼中现今天子的第一宠臣?我……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
心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恐惧感让王敬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待洛重云与卫学海二人的锋利眼神朝他投来时,一股很刺鼻的尿骚味从他裆部传来,没错,他吓尿了……
“啪嗒”一声,吓傻眼的王敬彻底晕死了过去,如同受击的秧苗般栽倒在地……
“把他们都抓了!”
从洛重祥与卫学海口中得知事情全部经过的秦笠当即下令,与他一同进入茶馆的御林军兵卒们将王敬身旁一行年轻人尽数控制逮捕。
瞧了眼被带走的王敬等人,卫学海忍不住揶揄道:“这齐休平是怎么管的人?手底下一个典税司监的儿子都敢如此跋扈了吗?”
他嘴里埋怨齐休平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刚刚晋升为户部尚书的杜敏英还未管事,此前户部的诸多事宜自然是由齐休平这个户部侍郎说的算,这归户部管辖的典税司监出了这么号人物,卫学海能不怪齐休平吗?
虽说卫学海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户部右侍郎,可并未与户部的官署吏员们有太多的走动与联系,因此典税司监是何人他卫学海也不甚清楚……
嘴上骂完后,卫学海还不忘在心里数落那王敬几句,“他奶奶的,自从宣京四少没了后,这京里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蹦跶了,我咋感觉现在的纨绔质量都不如以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