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偏殿,镇关侯穆忠武坐在下首。
楚天耀手中盘玩着手串,低眼望向穆忠武,“近来益州时有船队从密州进发,一路向北而上。你怎么看?”
穆忠武来时楚天耀便将卫学海的书信递给他看过,关于益州船队北上之事自然也是知晓了的。
“依臣之见,驸马与愚弟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穆忠武看了看楚天耀的脸色,又说道:“臣以为,可按驸马所言,让京师的护城军巡视京都周边,防范齐藩调兵北上,驻扎京外的可能。”
“今日起,京师十万余护城军全部由你调遣。”楚天耀目光微寒,沉声道:“卫学海信中那句话说的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是真是假,多点防范总是没坏处的。”
“你得把宣京给朕守好了,以防万一,守城各将、领兵,都换成能够信任的人。”
闻言,穆忠武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臣谨遵圣旨,绝不辱命!”
“去吧!”
楚天耀朝穆忠武摆摆手,闭着眼不再说话。
“臣告退。”
穆忠武行礼退下,偌大的永宁宫内,此时除了楚天耀与伺候他的太监宫女外,再无旁人。
楚天耀四仰八叉地躺在御榻上,闭着眼道:“今日可有工部制造司的消息?”
自从火绳枪被洛重祥量产后,楚天耀便下令给洛重祥,凡制出火绳枪需第一时间向他上报,且每把制出的火绳枪上,都要篆刻枪支编号,这样更便于管理,同时也能减少隐患。
“回万岁爷的话,工部那边洛大人说昨夜赶工,又造出了两杆火绳枪。”傅少卿凑到楚天耀身旁,十分懂事地给楚天耀揉起了肩,“现总共造出四十六杆火绳枪,除发往御林军十杆外,现存三十六杆。”
“数量还是太少了。”
楚天耀睁开眼,沉吟道:“等会儿你传旨给启翔,让他从御林军中选出两千精锐,从新编出一支新军,就命名为神机营,凡为神机营兵卒,日后每人都配备一杆火绳枪,现今火绳枪数量不足,就先给他们每人配备一支火铳吧。”
傅少卿闻言心中一惊,乖乖,两千神机营兵卒日后若都配了火绳枪那还了得?
他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点头,“老奴明白了。”
“万岁爷,婢子有事禀报。”
楚天耀正欲闭目养神时,身穿鹰爪黑袍的傅福详却从殿外走了进来,叩首行了一礼。
楚天耀没说话,朝一旁的傅少卿摆摆手。
傅少卿懂事的退出殿外,朝着御林军办公的地方走去。
“江南安王,密州襄王,沪州靖王三位王爷已经到京了,正在皇宫外等着万岁爷的召见。”傅福详拱手说道:“另传来消息,剩余六位藩王将在明日抵达京师。”
“他们仨离京较近,来得快倒也正常。”楚天耀坐直了身子,抬手道:“让他们来永宁宫见朕吧。”
“喏!”
……
仅过半炷香的时间,傅福详便领着三位年龄不一,却都身着蟒袍的男子来到了永宁宫偏殿。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跪地行礼,三道不同声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三人里最为年轻的是沪州靖王楚天毅,乃是楚天耀的同辈兄弟,先帝第五子。楚天耀的弟弟们都长得不耐,但唯独这靖王楚天毅是个异类,一身肥肉配上一张大肥脸,不说难看,但也跟英俊两字完全没关系。
楚天毅除了胖点,面向还是充满喜感的,但尖嘴猴腮的誉王楚景祥,就真的有些难看了。
三人相较之下,反倒将面容清秀的安王楚景辉衬托的很是帅气。
“二位王叔与五弟无须多礼。”
楚天耀抬手虚扶一把,随即又示意边上的太监给他们赐座。
“看到两位王叔和五弟,格外让朕感动呀,朕与你们,也有许久未见了吧?”
“许久未见皇上,今日一见皇上觉皇上龙威比之往昔更浓,风采仍旧傲人呐!”
安王楚景辉抱拳奉承了一句,神态与眼神都显得无比恭顺。
“是呀是呀,早些听得皇上龙体不适,给臣弟吓了一大跳,接连禁食三日为皇上祈福。”
靖王楚天毅满脸堆笑,只不过从他口里说出禁食二字,怎么听都怎么违和,毕竟他坐在那跟座肉山似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禁食的主儿。
见靖王和安王都奉承了皇帝一番,誉王楚景祥也跟着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就算就算得病也也会受上苍庇佑”
誉王楚景祥是早产儿,因此自幼便有口吃的毛病,因为他这说话结巴的毛病,从下就被自家众多兄弟嘲笑欺负,也是个倒霉催的。
“长得歪瓜裂枣,说话也不说不利索”楚天耀脸皮一抖,心中暗道:“可听说我这结巴王叔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妻子,啧啧,若不是你是皇室血脉,就你这衰样,能找着媳妇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他面上还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二位王叔和五弟这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了,朕就不折腾你们了,你们也无需跟朕讲究这些虚礼。”说着,楚天耀朝傅福详招招手,“带三位王爷去外宫的延安殿住下,万不可怠慢!”
听到这话,三位藩王脸色同事一变,藩王进京,一般都是被安排在宫外京城之内暂住的,可皇帝却让他们三个人住在宫里,这是什么意思?
“这”安王楚景辉当即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臣等虽是皇室宗亲,但终究是外臣,住在宫内与礼不符”
“这有何不妥?朕刚刚说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那么多规矩束缚。”
“可这”
安王正欲张嘴推辞,抬起头时却正好迎上楚天耀那锐利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咯噔,把想说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皇上厚爱,臣叩谢隆恩。”
“臣臣叩谢皇恩!”
一边的誉王和靖王反应很快,见势不对率先叩头谢恩。
“两狗日的!”安王暗骂一声,随即也跟着叩头谢恩。
“你们呀,就是太生分!”楚天耀伸手指了指他们,转头望向傅福详,声音陡然升高,“怎么?没听见朕说的话?还不赶紧带三位王爷去延安殿?”
三人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这吼得不是人傅福详,而是指桑骂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