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喜心潮澎湃,最初自己反叛也是迫不得已,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也开始迷茫,迷茫这当山大王的日子,虽说不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绝对是一呼百应,他也清楚最近发生在苍梧的事情,但一想到再回去原来那种做人下人的生活,他就一阵寒战。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自己人马数千,放在任何地方也是一个势力,想当年高祖刘邦打天下不也是从几百人开始的,再不济自己退一步也是个将军。
想到这里,庞喜叫道:“对面来将听着,咱家不管你是谁,现在咱是不会归顺官府的,现在咱的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老子就是光棍一条。想要我归顺,赢了咱手中铁蒺藜骨朵!”
周瑜笑道:“庞喜,你看看你的人马,他们都想回去,不错,我同情你当时造反的理由,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情况变了,人不能永远停留在过去。想胜过你的铁蒺藜骨朵不难,但我也有个条件。”
庞喜叫道:“什么条件?”
周瑜笑道:“你输了,就得跟在我身边,做我的部下!”
庞喜轻蔑道:“哼,想的美,你赢了我就抹脖子,想让我做你的部下,做梦!”
周瑜笑道:“整个江东想做我的部下的人排队,我还不一定收,也要看看你功夫配不配!来吧!”
庞喜大怒,抡着铁蒺藜骨朵就纵马冲上来,周瑜向文俭使了个眼色。文俭会意,拍马去战庞喜。庞喜见文俭生得威猛,也不敢小瞧。一个错身就是抡圆了手中铁蒺藜骨朵,文俭不慌不忙,用手中枪一点那骨朵,就听铮地一声,庞喜手中兵器险些撒手。惊的庞喜慌忙拉马倒退数步,心想这大汉好大的力气,然而文俭却不给庞喜愣神的机会,催马挺枪就是几枪,这文俭多年漂泊,怀才不遇,如今得以施展,简直如蛟龙入海,大枪呼呼挂着风声,噗噗带着音爆。
庞喜抖擞精神,抡动铁蒺藜骨朵呼呼挂风,招式也是精奇,文俭心道,这庞喜果然有两下子,不光力气大,这招式也是不一般,也就是自己换个人还真得被他揍趴下。
两人战了十几个回合,文俭突然招式一变,这是文俭家学的一脉枪法。庞喜哪里能够抵挡,没有几个回合就被文俭杀得手忙脚乱,一不留神手中铁蒺藜骨朵就被磕飞,文俭顺手轻舒猿臂抓住庞喜袢甲绦给扔在地上,被带去的捆绑手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周瑜微笑点头,文俭回马到周瑜面前交令,周瑜褒奖一番。文秀也大喜,接着父亲,两人谈笑风生。
周瑜问庞喜:“庞喜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庞喜叫道:“哼,你为马上客,我为阶下囚,何必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周瑜跳下马来,亲手解开庞喜绑绳。庞喜惊讶地看着周瑜,周瑜道:“唉,我理解你,不过我知道你能想通。”他提高声音对所有人道:“你们都是大汉百姓,都回家吧,如果有一天,官府不再为你们做主,再次欺压你们,你们再造反,我过来带你们大家一起造反!”
庞喜和部下都被周瑜最后一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庞喜看着周瑜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可否赏给在下。”
周瑜附在庞喜耳边说了一句,庞喜脸上表情十分精彩,连忙跪下给周瑜磕头:“庞喜,庞智孝愿誓死追随将军。”
周瑜大喜道:“智孝将军请起,带着你的人马一起走吧?”
庞喜立刻回去命令手下愿意跟随自己投江东的一起走,愿意回家的将山中金银拿出一部分资助,结果大部分愿意回家,一部分跟庞喜一样没有家人的愿意追随周瑜,也有将近一千人马。于是庞喜马贼不复存在。
回到苍梧,步骘也是惊喜异常,率众出城迎接,见到庞喜步骘也是用好言安慰。
第二日,孙权批文来到,张图草菅人命,欺压百姓,抢男霸女,数罪并罚执行凌迟,立即执行。另外程秉来到这里代理苍梧太守。
消息传出整个苍梧欢庆,就在菜市口把张图给剐了。庞喜等人都在一旁观看,每个人都是感慨万千,泪流满面。步骘对百姓又训导一番,劝大家安分守己,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尤其是各级官员,要克己奉公,廉政为民,如果知法犯法,今天的张图就是明天的自己!每个官员都是暗自心惊,看这步骘文质彬彬,真狠啊。
百姓可正好相反,对于贪官污吏的集中整治,彰显了孙权对百姓的态度,看来苍梧真的变了。
这边如火如荼的进行了这么多的动作,士燮哥几个心里更加焦急,士燮每日如坐针毡,最后找来几位兄弟道:“我觉得这位步骘大人来到我们交趾是遥遥无期了,如果哪天真的来了,我们这么久不去主动交权,到时候他怪罪下来,以他的雷霆手段,我们就都完了。不如我亲自去找他,将兵权印绶一起交给他,也就算了。”
士武却不同意:“大哥,我们可不是外来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家族经营交州几代人,岂能让他一个外人说来把我们拿下就拿下呢?”
士燮道:“也不一定就把我们拿下,万一给还是将交州交给我们管理呢?这是常有的事情,孙权下面很多郡县都是如此收服的。”
士壹道:“我同意大哥的意见,毕竟现在苍梧已丢,吴巨区景已死,现在我们再不做决断,以后可能后悔也晚了。”
士鲔道:“大哥不可!想我们手下也有精兵数万,在这华夏也是一方割据诸侯,一旦交出兵权,像那荆州刘琮,死无葬身之地啊。”
士壹怒道:“你我兄弟虽然在交州称雄多年,然而对下面百姓还算恩德,孙权乃仁义之师,与我们志同道合,岂能与那曹操相比。”
士武摇头:“大哥,人心难测,我的底线是保留咱们自己的人马,不然我心难安。”
士燮没办法几个弟弟想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对几位弟弟道:“但是如果我们把步骘大人请来,你们任何人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意见行事。”
士壹士鲔士武拱手齐道:“谨遵大哥号令!”
士燮于是又派人去请步骘,步骘再次接到士燮的信拿来跟周瑜商议,周瑜看过信,将信放在桌案上道:“子山,看来这次再不去就显得你我有顾虑了。”
步骘点头道:“是啊,公瑾,我们该过去看看,你分配一下吧。”
周瑜道:“我陪你去交趾,带着文俭文秀庞喜前往,留下几个主公派来的文官协助程秉打理苍梧。”
步骘点头同意,第二天分配完毕,几人带着两千人马赶往交趾。
一路上天气越来越温暖,仿佛南徐的四月天,说不尽柳绿花红,风景如画。看大路上车来车往,农田里百姓劳作,一派安逸祥和。周瑜心中暗暗称赞,这士燮治理交趾还是很有方法。
早有探报报给士燮,士燮率众离城三十里迎接。周瑜在马上看士燮,白发白须白眉,只眼睛有神。看来非常矍铄一个老头。士燮给步骘施礼已毕,忽然看见周瑜,浑身一颤抖,扑通一声给周瑜跪下道:“士燮不知大都督微服私巡,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众人眼光全都望向周瑜,周瑜心中一惊,随机泰然,这士燮都这个年龄了,眼光独到也属自然,下次一定要改变模样才能出来。叹息一声道:“老大人快快请起,我前来也是听说威彦治州有方,前来观摩一番。”
文俭文秀也是大惊,原来这少年将军居然是名震华夏的江东年轻的三军统帅,大都督周瑜周公瑾!文秀想起周瑜为了帮自己被张图打的皮开肉绽,心里一阵难过,看向周瑜的眼光也有所深意。而那文俭心里暗自窃喜,以后跟着周瑜建功立业,自己大志终于有伸展的机会。
众军士都跪地欢呼:“恭迎大都督。”周瑜一番安慰,与士燮同时入城,士燮等人拥周瑜走在了最前面。
士燮非常爽快地交出了兵符印绶,因为有周瑜在,士燮的几个弟弟根本就不敢提出任何非议,这才明白自己大哥的高明。
周瑜将兵符交还给步骘,将印绶还给士燮道:“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交州是我华夏南面门户,我们的南面还有其他民族,所以主公派我等前来协助威彦大人镇守,还请勿疑。”
士燮几个兄弟心想,还勿疑呢,兵符都收去了,唉,没办法,周瑜在此,谁敢反?曹操刘备两大势力都被周瑜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一个小小交州,区区几万兵马,能掀起多大风浪,目光都盯着周瑜。
周瑜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是兵权如果仍然交给他们就相当于交州依然控制在士燮家族手中,这只是利于眼前的平顶交州,并不利于将来的长治久安,所以周瑜才没有将兵符交还。
步骘也早知周瑜心意,暗中点了点头,心想都督办事雷厉风行,上来就把军权收了,士燮等人必有动作。
接下来的宴会上,士燮众人表现还算恭敬,只有士武表情阴郁,周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不多话,只是逢场作戏一阵,各怀心事而散。
交趾城算是交州最大城池,城墙高而厚,百姓众多,周瑜在士燮陪同下游览了交趾城,城内军民听说大都督周瑜来了,也纷纷涌上街头观瞻,周瑜也不隐藏,换上平日的装束,白衣飘飘,配着宝剑美玉,显得玉树临风,潇洒飘逸,引来过往人群不断欢呼,周瑜都微笑回礼。刚要回治所,就见对面一匹马分开人群疾驰而来,行到周瑜面前,翻身下马对周瑜道:“报都督,士武将军率军来到交趾城,扬言要都督交出兵符,否则就要攻城。”
周瑜看了看旁边陪着的士燮,只见士燮气得浑身哆嗦,脸色白得可怕,就快一口气憋死过去,口中哼哼着:“这个畜牲,跟他说了多少次了,还是死性不改啊,士家完了,完了啊。”
周瑜冷笑道:“来人,集合人马,随我出城!”
士燮猛地上前两步,噗地跪倒在周瑜车前:“大都督,手下留情啊,士武乃是我亲弟弟,一母同胞,手足之情,请都督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不要取他性命,我士家愿交出所有一切,回乡为民。”说罢,泪如雨下。
周瑜下车将士燮扶起,对他道:“威彦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然而法不容情,这样,你与我出去和他说说,如果他果然如你所愿,放下武器投降,今天这事情我可以从轻发落,饶他不死。”
士燮磕头出血道:“谢都督,我这就去。”说罢,上车向城外驶去。马车麟麟,士燮闭着眼睛浑身颤抖,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来。
城前士武早就将城团团围住,他在马上端着一杆大刀,旁边有四员偏将各持兵器守卫,身后是密密麻麻不少于八千人马,加上其他各门,这次士武带来至少两万人马。他见士燮与周瑜乘车出城,叫道:“大哥,对不起了,我不能交出兵权,这些人马是我一点一滴调教出来的,是守卫我交州疆土的,他孙权周瑜不费一兵一卒就想将这些年我们的成就全收走,我不服!让那步骘和周瑜出来与我一战,赢了我连命都一起给他,输了,对不起,交州还是士家的交州!”
士燮在车上哆哆嗦嗦地下来,向着士武走去,身后跟着士壹在身后扶着,士壹也是头发有些花白了,两个老头颤巍巍走到士武马前,士燮指着士武道:“孽障,爹死以后,士家我为家长,现在我命令你,为了士家的未来,你给我下马受缚,投降大都督周瑜。否则,我就自刎在你的马前!”
士武眼含热泪,对着士燮道:“大哥!我们真的不能交出兵权,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士家就完了!”
士壹叫道:“你错了,武弟!你这样我们士家才会完!你忘了父亲教导我们吗?要体贴百姓,爱护一方。你这样为了士家兴起战端,到时候死伤无数,你对得起父亲的教诲吗?”
士武叫道:“二哥,你不要拿父亲来压我,父亲死了,你和大哥也老了!时代变了,如今是乱世,要想在乱世活下去,手中必须要有兵马,要有地盘,你们不要总想着自己,还要想想咱们的儿孙,你难道让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要成为人下人吗?”
“父亲,你说的对!”随着说话声,士武身后隆隆地跑来三匹马,马上各端坐一员小将,手中都持着大刀长矛,为首一个队士武道:“父亲,造反咱们一起反,我也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咱们就一起会一会名震天下的江东大都督周瑜吧!”
士武眼圈一红,厉声喝道:“听到没有,大哥,二哥你回去吧,我的刀矛是不会对准你们的,周瑜,你来!我们决一死战!”
士燮噗地给士武跪下,叫道:“武弟,求你了,你不是都督的对手,快点投降吧,都督看在我的老脸份上不会为难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