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些榜上有名的,生怕自己被涮了下去。那么适才,他们就白高兴一场了。
贡士仅仅考中了一百三十六名?朱宝忠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尚书府的官员拿笔将自己的名词给勾了去。
那官员大怒:“此乃朝廷张贴贡榜,何人大胆竟然敢如此胡闹!”
朱宝忠满脸惊恐,他扑到贡榜前去抢那官员的笔:“不可能的,我明明中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勾去,我中了,中了!”
几名官差上去将朱宝忠控制住,朱宝忠大怒,不停的挣扎着。
而那些巴结的他的人一看原来这厮并没有高中,于是纷纷躲得远远的。
“别走,你们别走,我中了,一百三十七名贡士!”朱宝忠鼻青脸肿,疯狂的叫喊着。
孙星云嘴角冷笑,突然他的手里多出一支秃头笔,他拿着笔故意在朱宝忠面前晃啊晃。
朱宝忠立刻明白了,他指着贡榜大怒:“是你,一定是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的。”
石头指着他:“你怎么这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们岂是那样的人。”
围观的众人认识孙星云的,心中都在暗叹:难道你们不是?
这无恶不作的败家子,也就是他能做出如此捉弄考生的事。
“抓他,你们把他抓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他打人!”朱宝忠怒指着孙星云。
还有那胖员外也跟着站出来:“没错,你是谁,仗着谁的胆子谁的势,竟然敢当街打我们。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么,抓起来!”
谁知道那官差上前恭恭敬敬的对孙星云施了一礼:“驸马爷。”
驸马爷?
围观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一步。
朱宝忠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你、你到底是谁?”
铁锤冷笑一声:“我们家小公爷乃是当朝驸马,你这王八蛋人品低劣,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你想功名想疯了吧,居然敢私自在贡榜上画自己的名字,你该当何罪!”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狗腿子们的拿手好戏。
官差立刻把目光对准了朱宝忠,这家伙终于明白了,驸马爷啊,那可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捏死他跟捏一个蚂蚁般轻松。
突然朱宝忠定住了,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上全身。他不是驸马爷,他是,那个煞星!
天啦噜,东京城人见人怕的败家子。朱宝忠满眼惊恐,怎么他就被自己给撞上了,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的么。
就连那个胖员外,一听孙星云的大名,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往人群里钻。
朱宝忠嘴角动了动:“那,那不是我写上去的。咱们、咱们一对照笔迹便是知道。”
铁锤微微一笑:“笔迹?你们这些做学问的,模仿别人笔迹还不是轻而易举。你看着贡榜上你的字扭歪歪,定然是你用左手写的。你侮辱贡榜,该当何罪,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几个官差一听,这驸马爷就是想故意找茬啊。于是官差上前将朱宝忠抓住,拿出随身铁链子往脖子上一套完事。
朱宝忠大惊,知道落入这些人手里是什么下场,于是他干脆豁出去了:“快来看啊,驸马爷光天化日之下冤枉好人啦。我要上告天听,我要去敲登闻鼓!”
一名官差走到孙星云跟前低声道:“驸马爷,这里人多嘴杂,且又都是些喜欢闹事的士子。您已将这人打了一顿,不如就此放了吧。”
这毕竟是举子放榜之地,这些举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读书人都是护短的,已经有人开始对孙星云不满了。
书生闹事是相当可怕的,闹大了闹到御前被赵祯知道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绝望伤心的珠儿,就这么打一顿便将朱宝忠放了,孙星云又咽不下这口恶气。
孙星云冷笑道:“敲登闻鼓?你敲啊,我陪你一起到天子面前分辨个明白。你说这贡榜上的名字不是你自己写的,好,咱们就不谈这个。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人中龙凤?”
没错,朱宝忠是说过我不过是吃了你几个臭馒头,我现在是朝廷贡士,人中龙凤。你岂能配得上与我,你们趁早走开,不然我叫官差了。
“说了又怎样,没说又如何!”朱宝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孙星云看着众人:“这里的大伙儿可都听到了,你说了怕是抵赖不了了。”说着孙星云一把抓过那正要往人群里缩的胖员外:“你也说过,对吧。”
胖员外确实也说过朱宝忠是人中龙凤,就是他推了珠儿一把。
众人皆都不明白孙星云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句话么。
谁知道孙星云双手抱拳高举:“龙凤是谁,只有官家与皇后娘娘,当今圣天子为龙,母仪天下皇后娘娘为凤!”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这,这话似乎不对,可让你也辨无可辨。
没错,在古代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不是什么话都敢说都能说的。宋朝虽然没有明清那样严苛的文字狱,可也容不得他人胡言乱语。
文字狱”是指旧时统治者故意从作者的诗文中摘取字句,罗织罪状所造成的冤狱。如果按照这个定义,宋朝是有文字狱的。
像元丰年间苏东坡的乌台诗案,元祐年间蔡确的车盖亭诗案,崇宁年间黄庭坚的碑文案等等。不过,宋朝文字狱远远没有明、清时期文字狱的惨烈,涉及的人员也没有明、清时期众多,并且,明、清时期的文字狱总是伴随着严刑酷罚,常常一个家族、一个学派的人员被处死,惨不忍睹。
而宋朝顶多就是贬黜,过些日子风头过去了照旧没事人一般重新提拔回来。
孙星云就是抓着朱宝忠这句话,于是他就嚣张了:“你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称人中龙凤?说,你忤逆谋反,煽动在座的士子闹事。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你的后台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这……罪过大了啊。
这怎么就因为这一句话,忤逆谋反的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了。朱宝忠这话明明确实是说过的,可他想辩又无从辩起:“我、我没有谋反,我说的人中龙凤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那些围观的士子,原本想蠢蠢欲动替朱宝忠说话的人立刻沉默下来。没听败家子说么,朱宝忠这是煽动士子闹事,谁要是替他说话可就是他的同党了。
况且这人不过是个落第的举子,他并没有高中,谁会找死搭上自己的前程为他说话。
孙星云看那些举子们沉默起来,看来自己唬住了他们。这事还得见好就收,别真闹大了收不了场。
“几名几个官差还等什么,此贼落第,这才对朝廷不满无端闹事。即便是没人指使也是其心可诛,不过官家历来仁厚,你们将这混蛋赶出东京城也就是了。”
官差们一听孙星云这话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驸马爷不把事情闹大,把一个落第举子赶出东京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几个官差押着朱宝忠:“走,若是再让我在京城看到你,老子把你请到县衙喝茶!”
胖员外嘴角动了动,双腿如筛糠。孙星云看了一眼他:“至于你嘛,你个王八蛋!”
不可能,黄粱一梦么。就是这样的结果么,明明自己高中了,为什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