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面沉似水地听着朱纯臣所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之意。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定住跪在下方的御史陈志国,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
ot御史陈志国,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毫无半点真凭实据便胆敢诋毁、诬陷朕这当今天子,实在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然而……ot说到此处,朱由检稍稍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后继续说道:ot看在他终究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社稷着想的份儿上,暂且饶他一命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旨下去,将此贼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作惩戒!ot
话音刚落,只见朝堂之上忽地闪出两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大汉将军来。他们动作迅速敏捷,如同疾风一般瞬间来到陈志国身旁,一左一右牢牢抓住他的双臂,毫不费力地将其拖拽而出。
陈志国原本还心存侥幸,此刻却彻底慌了神儿。他满脸惊恐之色,口中不停地高声呼喊:ot陛下啊!微臣冤枉啊!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分不敬之心呐!陛下您怎能不顾祖宗定下的规矩,轻易责罚于臣呢?陛下开恩呐!ot然而任凭他如何苦苦哀求,那两名大汉将军却是充耳不闻,径直押解着他朝殿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从宫殿之外远远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之声——正是陈志国遭受廷杖之刑时所发出的痛苦呼号。那声音响彻云霄,令人闻之不禁毛骨悚然。而此时的朱由检则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冷峻,仿佛一尊威严无比的神像,让人不敢直视。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众人皆屏息凝神,生怕稍有不慎触怒天颜。
三十大板下去,陈志国已经是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了。朱由检看着死寂一般的朝堂。扭头看向了王承恩,“老王,继续,”
王承恩清清了嗓子,尖声的喊道:“下一位,礼部尚书方逢年。”
方逢年迈着沉重的步伐,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一步步挪到那张庄重而威严的桌案之前。他紧张得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伸手轻轻擦拭掉,那只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笔,一笔一划、颤巍巍地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完成这些动作后,方逢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紧紧握着手中那份属于自己的债券书,脚步迟缓而艰难地朝着朱由检走去。当他终于走到朱由检跟前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重重地叩头,声音低沉而诚恳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年事已高,实在无力再为朝廷效力。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告老还乡,乞求陛下赐予微臣归乡养老之机会。”
众人听闻方逢年这番话,心中不禁一动,瞬间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他们心想,这个办法真是绝妙!既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又能保住自身的利益。于是乎,在场之人纷纷效仿,不约而同地跪地请辞,口中念念有词,表示自己也已年老力衰,无法继续为大明王朝尽忠职守。
面对如此情景,朱由检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两声冷冷的轻笑。他目光扫视过一众臣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无奈。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既然诸位爱卿皆不愿为我大明效力,那么朕便成全你们吧。从今往后,尔等便可自行离去,不必再留于朝堂之上。”
众人一听皇帝的话,纷纷喜上眉梢,然而朱由检下面的话语,击碎了他们的梦想。“不过,要辞职,还是得把债卷书签了,”也就是说,辞不辞职,都要签债卷书,把银子交出来。
这让众人顿时傻眼了,“这还怎么搞。”
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继续。
紧接着,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依次挨个的上前签名,摁手印,看着各自的债券书,每个人都表情都不一样,徐允帧,陈演,薛国观,李祖述等人脸上,一副要了老命的表情。
到了周奎的时候,又起变故了,周奎看着债卷书上面写着的五十万两银子,心里愤恨的差点把这玩意撕掉。
也许是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也许是仗自己女儿是皇后,于是趴在地上,大声的喊道:“陛下,臣真的没钱啊,请陛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让臣不必签了吧。”
朱由检默然的看着周奎,心道:“好嘛,又来一个没钱的。”
“国丈,你是真的没钱吗?想好了再说”
周奎咬着牙。“陛下,臣是真的没钱,臣还需要皇后经常用体己钱来帮补家用。”
朱由检点点头,“骆养性,去把国丈的钱搬到大殿上来”
一听这话,周奎继续死扛着。“陛下,让锦衣卫去查,臣没有半句假话。”
骆养性躬身说道:“臣,领旨,”说完,转身就出了大殿,
朱由检,看着还没有签字,摁手印的朝臣,说道:“老王,把国丈的单子放到一边。其他人继续。时候不早了,大家都还等着开饭嘞”
王承恩继续念着名单上的名字,“田宏遇。”
田宏遇站出队列,却没有上前,签字。王承恩又催促了一声:“田国丈,到你了”田宏遇,躬身说道:“臣也没钱,希望陛下明察。”
朱由检气笑了,冷笑着说:“行,行,行,明察是吧,骆养性走了是吧,锦衣卫还有谁在这里?”
锦衣卫同知李若链从队列中站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臣在”
朱由检看着李若链,“你去把田国丈的银子也搬过来,你知道在那里吧?”
李若链躬身说道:“臣知道,微臣这就去”
剩余的没有签字的众臣,看到皇帝动真格的了,连国丈也不放过,纷纷来到桌案前,拿到属于自己的债卷书,签字,摁手印。
朱由检见债卷书只有几个死扛分子没有签。目标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便开口说道:“到饭点了,诸位臣工想必也饿了,走吧,咱们现在就开饭,”说完,便走下龙椅,出了殿门。来到殿外的桌子旁边坐下。太监和宫女早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十几个大桌子,按照今天上朝的人数,布置的饭菜。
众臣在朱由检的招呼下,纷纷落座,坐下就开始交头接耳,御史熊开元询问着都察院的同僚,“哎,李大人,你的是多少银子。”
坐在首位的李邦华,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官的应该不多,只有两千两。”
右都御使张析听见李邦华这话吃惊的回答道:“什么,李大人,你的怎么只有两千两?为什么我是一万两”
此时御史金光晨开口说道:“我们都察院并不是什么油水多的衙门,我刚才听见他们礼部,吏部的说,他们最少的都是几万两。几十万两,上百万两的,大有人在,我总算明白了朝廷为什么老是国库空虚了。”
张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苦笑的一声,说道:“看来陛下已经把所有的官员勋贵的财产,摸的一清二楚,这些钱财,应该就是官员们的不义之财。下午,我们就弹劾这些朝堂上的蛀虫。”
李邦华摇摇头,“张大人,不行的,如果陛下处置的话,朝堂上将没人办公了,那朝廷就只能是一片混乱了,朝廷的困境将更加困难。我在猜想,陛下的意思是官员们把钱吐出来,应该就会放他们一马。这样一来,朝廷也不会立即陷入动荡,国库也将有一大笔收入,对于大明来说,这可能是救命的钱。”
众人听着李邦华的讲解,纷纷点头同意。而在其他的部门的饭桌上,众人愁眉苦脸的,就跟丢了多重要的东西一样。是啊,那是他们辛辛苦苦冒着砍头的风险,才得到银子,如今皇帝一张纸就给拿了回去,心里能好受吗?不少人已经有了辞官的念头了。
此时坤宁宫和承乾宫里,周皇后和田妃一脸恼火的听着太监的禀告。
坤宁宫内,周皇后气的杯子都甩了几个。“我爹他怎么能这样。几个钱而已,就跟要了他老命一样,必须得阻止他,这是陛下在给他机会,如果真的等锦衣卫把银子搬上大殿,估计他也命不久矣,光是欺君之罪,他就承担不了。”
周皇后随即吩咐了一个小太监,“你去,趁着陛下和大臣吃饭的时间,溜进皇极殿,告诉我父亲,让他立马在债券书上签字,不然小命不保。”小太监,连忙躬身退出坤宁宫。
周皇后在心里祈祷,“爹啊,你一定要听劝啊,不然让女儿如何在后宫里立足,”
田妃就更狠了,直接吩咐小太监,如果她爹不签字,便断绝父女关系。
最终的结果是,一个没听劝。一个听了劝,听了劝的,赶紧在债券书签了字,摁了手印,跑到殿外,拿给了朱由检。朱由检让人去通知李若链,银子就不必拉到殿上来了,直接拉去内帑。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众大臣也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化悲愤为食量,还是想尽量捞回来一些,饭桌上的菜盘,饭桶基本上都空了。
这时,骆养性带着锦衣卫,抬着十多个大箱子,走到了这里,骆养性看到朱由检躬身行礼,“陛下,臣不负所托,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交旨,”
朱由检站起身,用王承恩递过来的软布擦了擦嘴,说道:“骆卿,辛苦你了,你让兄弟们把箱子抬进大殿,然后,你们先吃饭吧,”
“微臣遵旨”
朱由检带着众臣,回到殿内。周奎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搬进皇极殿,心里凉了大半截,心里骂道:“我的钱啊,该死的朱由检,你的岳父大人你也不放过吗?”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检,轻抿了一口香茗后,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周奎,缓缓开口道:“国丈啊,你来瞧瞧这些箱子,可曾有过印象?”周奎听闻此言,心中一紧,但仍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回应道:“陛下,微臣着实对这些箱子毫无所知,它们绝非属于微臣之物啊!”
朱由检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他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打开那些箱子。刹那间,箱盖开启,里面白花花的银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无数颗璀璨的星辰落入凡间;而另外几只箱子内,则装满了金灿灿的黄金,宛如一座小山般堆积在一起,令人瞠目结舌。
朱由检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既然无人知晓这些银两和金子的主人究竟是谁,那么依朕之见,倒不如将其全部归入国库之中罢了。如此一来,也可为国家财政增添些许助力。”话音刚落,倪元璐眼睛放着光,立刻站了出来,想要接收这批金银。
就在此时,原本跪在地上的周奎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爬到那堆大箱子旁,整个人紧紧地趴在上面,口中高呼:“陛下万万不可啊!这些皆是微臣费尽心血积攒而来的血汗钱呐!恳请陛下念及皇后娘娘的情分,高抬贵手,饶过微臣吧!”此刻的周奎已然顾不得什么尊严与体面,满脸惊恐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正当众人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邦华猛地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喊道:“陛下明鉴!这周奎分明就是在欺瞒圣上、阳奉阴违!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身无分文,转眼间却又改口称这些钱财乃是他辛苦所积。此等行径实在可恶至极,请陛下务必严惩不贷!”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由检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朱由检猛地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用手掌狠狠地拍打在面前那张坚硬的桌子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满脸怒气冲冲,口中厉声呵斥道:“好啊!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可恶至极的周奎,身为堂堂皇亲国戚,非但不知感恩戴德、报效朝廷,反而整日里挖空心思去搜刮钱财。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到竟敢欺骗朕!如此罪行累累之人,实在是天理难容!”
然而,就在这时,朱由检的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他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但语气依然严肃而坚定:“不过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便暂且留你一条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旨下去,命锦衣卫立刻前去查抄这周奎的全部家产,一丝一毫也不得遗漏!并且,将他所拥有的一切爵位与官职统统剥夺干净。贬为素民,以后不得踏进皇宫半步。”
周奎听到皇帝的话,手一松,慢慢的滑坐在装满金子的大箱子旁边,好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突然站起身来,大喊:“朱由检,你是一点儿亲情也不念啊,我好歹是皇后的爹,太子的外公,你就这样对你的岳父大人吗?”
朱由检看着周奎,淡淡的说道:“你也知道你是皇后的爹,太子的外公。朕的老泰山,那你做的事,是否能对得起朕,对得起皇后和太子呢?看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随即喊道:“来人,把周奎下到锦衣卫诏狱,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