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房门被人推开。
楚菘蓝正一脸不高兴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拨弄着瓷碟里的糯米糕，云苓在一旁长吁短叹地劝慰她。
“若楹姐姐。”声音也是无精打采的。
苏若楹嘴边噙着温婉的笑坐到她身边，拿起一个糯米糕喂给她：“怎么还玩上了，小妹不是最爱吃糯米糕吗，城东这家知乐斋可是最难买的。”
这糕点是哥哥起了个大早亲自去排队买的，她都知道，可她就是翻不过这一篇。
先前未归家时便已写信告知了哥哥不夜城的情况，回来后他只字不提，楚菘蓝便又再从头讲了一次给他听，当然省去了自己深入虎穴的那一段。太子已经监国，这事不难办，本就是头些年朝廷四处平乱留下的错漏，办好了还能给太子的政绩上添上一笔，她不懂哥哥为何这样。
楚息尘极力安抚妹妹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又好打抱不平，哪家公子调戏个姑娘被她看见了都没好果子吃，没她不敢得罪的人，可平日这些小打小闹都无大碍，这次不一样。
“如果我能早知道不夜城的事，一定不会让你去。”楚息尘看完信件后也被这些诡异之事唬住了，但当他旁敲侧击调查了一些事后只剩后怕，怕楚菘蓝在不知情间就卷入更深的漩涡：“有些事你还没有看到最深处的东西，不夜城不受朝廷监管，难道真的是现如今国力强盛的北沧连个边境小城都管不了？你可知这个小城每年赋税是北沧属地里最高的甚至高出别的地方几倍之多。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即便发生了这样的诡异之事依旧选择往不夜里扎，你想过为什么吗。论繁华可能比不上永安，但论挣钱讨生活，没有比不夜城更容易的地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发财想要过好日子没有错，可受不受朝廷监管跟挣不挣钱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夜城跟其他地方一样，由陛下直接任命官员，由登记在册的将士守城，所有规矩也都一样遵守，不夜还能是不夜吗，各国商人自由往来正是因为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不同，没有任何限制百无禁忌。”
“我不懂”楚菘蓝听明白楚息尘在说什么，可她始终不明白这跟他拦着不让上报太子有什么关系。
楚息尘沉沉叹了口气：“要是你执意将此事报给复笙处理，就是陷他于不义。”
楚菘蓝张了张嘴，真把她给搞糊涂了：“哥哥究竟何意？”
“复笙是监国太子没有错，可他监国的权力是怎么来的你难道忘了？陛下心属的储君从来不是他你自幼与甘棠公主交好，有些内情想必也知晓一二，你只看到有人水深火热，想要拯救黎民苍生，可你没有这个能力，太子也没有，他若真要动真格查清真相找出罪魁，他这本就岌岌可危的东宫之位，还能坐几时？”
楚菘蓝这时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上面有人牵涉其中？”
“这世上是有许多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阴诡之人行不义之事，但一国之君的手腕与权势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蓝儿，天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
她和楚息尘争执一通不欢而散，这几日都关在房里反复思考他的话，反复回想不夜城发生的惨案。
「你没有这个能力，太子也没有。」
楚菘蓝被这句话狠狠刺伤，已经头破血流争到了监国太子的位置，依然能用没有能力来做托词，难道只有爬到那个最高的顶点才能算作「有能力」。
前朝后宫有一个算一个，机关算尽争来抢去，怕为的也从来不是这个有能力。
楚息尘拿她没办法，又舍不得她不开心，只好找苏若楹来陪她说说话，散散心。
苏若楹牵起楚菘蓝的手，笑眼盈盈：“和你哥置气也就罢了，不会连和我一起逛逛街都不肯了吧？”
楚菘蓝心里其实不怪哥哥，朝堂之事多复杂，党争之路多凶险，她都一清二楚，楚氏旁系谁人不对这个家主之位虎视眈眈，她也没有其他亲兄弟，哥哥一个人撑起这个将军府，个中艰险就算不说她也看在眼里。
“若楹姐姐待我换件衣裳。”楚菘蓝捏捏苏若楹的手心。
许久没有逛这永安城了，出来走走是比闷在房里心情好些。
云苓也兴致勃勃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郡主，你看这个香囊，可比采青手艺好多了！”
楚菘蓝点点她额头：“被采青听到你这屁股可又要开花咯。”
云苓捧起香囊闻了闻，又给楚菘蓝和苏若楹都闻闻：“这味道也真好闻呢，我们买一个吧。”
楚菘蓝挑眉：“什么一个两个，我们这四个人呢，一人一个！”
云苓高兴得原地蹦两下：“郡主最好了！那我们给采青也带一个吧？”
楚菘蓝点头：“买，都买。”
苏若楹始终温柔地看着楚菘蓝笑，将她赠的香囊别在腰间，她的侍女接过香囊朝楚菘蓝行礼：“谢过郡主。”
“哟，我还瞧着是哪家下人没规没矩，跟主子你你我我的。没成想是楚大小姐又带着苏家这小破落户的出来丢人现眼了。”
楚菘蓝头都没动，正眼都不想瞧这永安城最丢人现眼的林家大小姐林襄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