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楚菘蓝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来的确也动不了了,二来这些天她也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只转动眼珠,四周没有其他人,迟行逸不知有没有和她掉到一个地方。
这迟行逸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他眼睛有问题,不知道脑子也有问题,又固执又不怕死,当下形势已经很不妙,哪怕他武功天下第一跟郁垒拼下去最好也就是两败俱伤,如果他死了自己肯定也没机会逃出去了,他还一味不退反进,虽然十次能打中郁垒一次,但伤敌一百自损八千,没见过这么不会算账的。
迟行逸突然闯进来是楚菘蓝祖上显灵,遇见楚菘蓝也是他命不该绝。
郁垒只知道她的袖里箭能发射几枚箭矢,普通袖里箭他不放在眼里不奇怪,以他的功力随意便能躲开,就算躲不开也造不成致命伤,下作点的顶多淬点毒,可他不知道她的袖里箭是特制的,发射出去后,每一枚箭矢都能当一小颗炸药用。
迟行逸动作已有迟钝,虽一直强忍着,但嘴角还是不断涌出血来,郁垒则是胸有成竹要给他致命一击,有傀儡在手迟行逸无法伤他,他却可以乘胜追击。
眼见千钧一发之际楚菘蓝按动机关,炸是炸了,逃也逃了,郁垒带人追击出来时他们本已经逃出一段距离,偏偏迟行逸生成了个犟种,关键时刻掉链子,郁垒一激他他立刻要返身上去打,楚菘蓝又气又急只好补一发把他一起轰下了山崖
楚菘蓝不由自主叹起了气。
啪嗒——啪嗒——
什么东西滚落在她耳边,她懒洋洋地转头看去,红彤彤的野果,她和单隐来时便摘了很多来吃,味甘汁浓,解暑也是甚好的。
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单隐的名字。
空旷的山崖下无人应答。
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一堆野果,眨也不眨,直到眼眶酸涩开始泛泪。
啪——
又是什么!
“单隐!到底是不是你!再不出来我生气了!”
一只已经咽气的野兔。
不是单隐。
连一声蝉叫都没有,静得让她心里发慌。
“是你吧,迟行逸。”楚菘蓝再次出声。
可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是往她身边不断扔了许多可以果腹的食物。
“你自己吃吧,我动不了。”
她说了这句话后才有轻微的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响起,迟行逸面无表情,直接上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手臂、还有肋骨处。
楚菘蓝惊慌失措,警告道:“别乱碰!”
对方依旧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手掐着她的后颈将她上半身带离地面。
“痛”楚菘蓝嘶了一声。
可身边的再也不是连她皱一下眉都不舍得的小侍卫了,任她如何呼痛动作也和缓不了一点,迟行逸一手撑着她的背,另一边大力将她错位的肩胛骨掰回去,骨头碰撞的咔咔声混入楚菘蓝痛苦的惨叫中。
楚菘蓝疼出来的汗水将全身都浸透了,大口大口喘着气,与其让他这么折磨,不如方才死了算了。
右肩是使袖里箭脱臼的,也是她不中用,哥哥当时交给她的时候,是边境战乱又起,他马上要带兵出征,留下这个耗时一年专门找人为她打造的秘密武器,万不得己之时可保她一命。
确实保住了性命,就是有点代价而已。
右肩处理好之后,迟行逸扯着她小臂上下晃动了一会,楚菘蓝懂他意思,自己抬起手臂活动活动,表示接好了。
左肩情况要复杂许多,普通的箭伤一直未得好好处理又不断撕裂一而再再而三加重伤情,伤口已溃烂流出脓水,迟行逸就要扒她衣服,楚菘蓝尖叫起来:“别碰我!我没事!”
遭到她拒绝迟行逸也没坚持,仍然掐着她后颈将她拖到一棵大树下让她靠着,把果子都捡起来也不管上面泥土污秽团一团就塞到她怀里。
楚菘蓝艰难地捡起一颗在也不干净的衣衫上蹭蹭吃起来,果子丝毫未变,还是那么甜,可她怎么却越嚼越苦。
“你怎么样?”恢复点体力后楚菘蓝才想起关心一下这个人。
那个人偶看上去不像能完全还原所有攻击,普通武器倒也罢了,就算伤害减弱被流火这种魔剑所伤那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虽然他不能出声,但比初见时苍白许多的脸色和拉扯到胸口时停滞的动作都替他诉说,他的确受伤很重。
迟行逸不回答,他好像从未回答过她任何问题。
楚菘蓝在怀里找了一阵,完蛋,都摔没了,她蹙着眉头又继续翻找,松了口气,还好,这个还在。
从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把这个吃了。”
迟行逸还是没有反应。
“都是过命的交情,不会害你,这是碧雪丹,雾灵的独门秘药,对你的伤很有用。”
迟行逸不接,还往她那边推了推。
楚菘蓝明白过来:“我之前吃了一颗了,而且我吃也没用,等会有人打上门来还得靠你保我的命呢。”
“手痛着呢,赶紧吃!”
一个二个都要她发火才管用。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迟行逸刚把碧雪丹咽下,抓着兔子的手僵了僵,也是这样提着兔子后颈皮,好像跟提着楚菘蓝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