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莲一路风餐露宿,不敢有丝毫停歇。他深知,每多耽误一刻,被抓捕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华莲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避官兵追捕,只是他发现自己每到一个地方就发现总会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这么走来,华莲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宋城。
重返故地,华莲心中感慨万千,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易容了一番弯弯折折地找到了崔本初的住处。
但是却被下人告知崔本初不在府中,华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华莲心急如焚,就在准备离开之时却被人叫住。
“华叔叔,别来无恙。”回首,叫住华莲的是一个年轻人,他衣着锦服,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几分崔本初当年的气度。
“小虎?”华莲有些迟疑,当年崔本初收养的那个孩子没想到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少年了。
“是我,这里讲话不方便,还请入府中一叙。”说话间,崔虎已经上前扶着华莲的衣袖去到府中。
“小虎,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父亲早就交代我在府中候着华叔叔。”崔虎微微一笑,其实他没说的是自己儿时见到华莲身上的那种悲凉又温婉的气质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华叔叔,有关你的通缉已经传遍了全天下,形势危急。”
华莲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重臣变成现在朝廷通缉的要犯,差别不可谓不大。
“不过,华叔叔也不必太过担忧,皇位更迭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您的父母也都被父亲派人接走保护了起来。”崔虎说话间尽是风轻云淡。
华莲闻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他面带感激地向崔虎道了声谢,随即又问:“小虎,你父亲去哪里了?”
“父亲去往离宋城不远的禅心寺去了,说是要烧香拜佛。”
华莲点了点头,崔本初既然不在,那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华莲等待的日子很长,这些日子里,并未有人阻拦华莲,但他从未踏出过崔府一步。
崔虎倒是常常来和华莲交谈,给他讲述这些年来崔本初对自己的教导、自己的一些趣事,给华莲的心里带来一丝丝的慰籍。
一天,崔虎给华莲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天下换人了,崔家成为了新的天下共主,崔虎像是在和华莲聊些家常一样说出了这个消息,就像往常一样。
华莲听后没有太过震惊,只是轻飘飘地对崔虎说:“小虎啊,你父亲应当快回来了。”
果然不出华莲所料,再见崔本初的时候,他已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身穿赭黄袍,身后万人相随,禁军侍卫团团簇拥。
宋城百姓无不下跪迎接,只是华莲依旧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大胆,既见天命,为何不拜。”
华莲笑着摇了摇头:“去他娘的天命!”
崔本初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招手示意侍卫住手。
“华莲啊,华莲,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两人久别重逢很是平淡,崔本初选了个日子带着华莲来到了禅心寺。香烟袅袅,钟声悠扬。寺中的僧侣们在庭院中穿梭,口中念念有词。
崔本初与华莲并肩而行,崔本初并没有带一个侍卫,这一幕让崔本初有些恍惚,讲真的,他真的喜欢当皇帝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寺院里的小沙弥看见崔本初,连忙去找方丈来迎接。
不久,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兄长你来了。”
他又看向旁边的华莲,“贫僧本净,这位便是华施主了吧。”
华莲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崔本初面露微笑,回应:“本净,许久不见。今日让我们好好叙叙旧。”
三人一同走进寺院的一间幽静禅房,坐下后,小沙弥奉上香茗,便退了出去。
本净率先开口:“施主,可有什么疑虑,或许我可为施主解惑。”
华莲沉思片刻,说道:“方丈,我见过人心险恶,尽心尽力扶弱济困却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我也曾为朝廷重臣,手握大权替朝廷扫除外敌、清除贪官污吏,尽职尽责,
万人艳羡,却一朝成为天下通缉的罪犯。世事变迁,我实在是不知道日后该何去何从了。”
华莲深深地叹息一声,这一刻,他好像衰老了数十岁。
“施主可知无相。”
华莲精神一振,崔本初品了一口香茗,对两人的交谈毫不在意。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华莲一一说出。
“世间百相皆是虚妄,勘破虚妄见真我,方能到达彼岸。施主不是已经得到了答案吗?又何必来问我呢?”
本净笑容如同春风和煦,崔本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掏出了一个翠绿玉佩。
“这个玉佩曾经救过我的命”他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中含有泪光。
“所以我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赎回来。奇妙的是这些年它就一直躺在这里。”
他忽地看向华莲,“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崔本初单手成拳,手中析出粒粒晶莹的粉末,直到掌心中的东西进无可进,他才慢慢收劲,一颗圆润的珠子显现在华莲的眼前,里面隐隐可以看见莲花。
“菩提子!”华莲惊呼,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珠子里的圣洁的气息。
崔本初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了华莲,华莲接过珠子,须臾之间,珠子便在他的手中化去。
同时华莲的面貌迅速地发生变化,脸上的皱纹褪去,藏在发间的白丝也染上墨色。他再次变回了之前那个翩翩少年。
华莲摸着自己的面颊,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胸中好像还有着一股暖流运转,震惊地无以复加。
崔本初看着华莲,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重返青春,历史上有多少人为求长生不老穷尽所有。
不过他并不贪图,这珠子在他的手里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罢了。
“华莲从今以后,你便守着这片天地,天梯一日不全,你便守一日,天梯万年不全,那你便枯坐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