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比自己矮点的女孩子,长相看不清,头发挡一半。
“你残疾不?”
苏婵摇头:“我身体还算健康。”
“跟我工作三天之后一起结算工资,中途管饭,接不接?”
“接!”
当时对生活麻木的苏婵头一次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自己真的能赚大钱呢?
艰难的熬过三天,苏婵把那笔对于自己而言的巨款拿在手上的时候第一次觉得生命焕发了生机。
与此同时也对辞言萌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愫,她从未如此的想要跟在某人身旁。
辞言当时摆手让她走,她不听,执拗的想要跟在辞言身边。
“接下来这个单子的活要累死人,你一个女孩子瞎凑什么热闹。”辞言催促着。“大不了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找你得了。”
“我行的,信我!”苏婵掏出自己刚领到的工资。“我不合格的话就把这钱还你。”
“你他妈傻逼吧,上班还给钱?”
“能跟着你就行。”
“没救了。”辞言无奈的捂住额头。“跟跟跟,想跟多久跟多久,但扛不住了一定要说。”
“嗯。”
……
之后的5年里辞言也遭受过挫折,甚至有的时候没有住宿费的预算,他也住过天桥底下。
苏婵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辞言发现这妹子还是挺有能力的,所以履行约定不赶她走。
也因此,辞言出差她也要陪着一起,就算是住天桥也没有丝毫不满。
偶尔在天桥,辞言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弟弟,伴着风声向辞风拨打去电话。
苏婵这时候总会靠在他身边休息,手也总是死死的攥着辞言的衣角,仿佛生怕他离开。
……
“可是我来了,不是吗?”苏婵这句话仿佛是在安慰辞言。“你不用内疚,我人生里面的所有精彩都是你给的。”
“滚。”辞言毫不客气的说道。“在我身边当个工具人还当出感情了?”
“人家好心对你,你怎么这样?!”
“收起你的怜悯心,老子不需要你救。”
“你!”
话语之间两人争吵起来,辞言因为身体太虚弱争不过,无奈之下只好将稻草人甩出。
一个抛物线,稻草人在门上弹了一下,随后落到了视野盲区。
“别争了,我去摇人!”严烦用言语喝止住两人,将辞风和道逸尘推到了床边,最后将帘子拉起。
无人看见的条件达成,严烦一个瞬移就把自家系统扯了过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街上检测一波,功德值超级低的就当那个幸运儿。再不行就只有强闯监狱了,随机找个死刑犯扎进去就ok。
实在不行的话,某些三观诡异的网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拉开帘子,苏婵盯着突如其来的伊旅略感懵逼,大变活人吗这是?
“这事儿我来搞定就行,都别争了,不然待会儿辞言死在吵架的过程中你们又不乐意。”
严烦拉着伊旅的手就要出去找那个稻草人,但是他在走廊上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不是哥们儿……”严烦向道逸尘发问。“你家稻草人还会跑的吗?”
“不可能!”道逸尘果断的回答道。“除非被人偷了。”
“就我们几个人,谁他妈偷这玩意儿啊?”
这时候给辞风当过临时司机的那哥们儿走了过来,看向床边的辞言,疑惑的问道。“你爸妈哪去了?”
“我……我爸妈?”辞言皱着眉头问道。“你在说什么话?”
“这两个人刚才好像是打算去你公司找你,为了防止被发现我把他们拦了下来。然后这两人一直围着我问来问去,烦死了,还想闹事,无奈之下我就只好把他们带到这里了。”
他望着周围人怪异的眼神,微微挑眉。“你们真没见到?”
严烦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他们送过来的?”
“10来分钟前吧,我送到这所私人医院的门口就没管了,坐在楼梯上抽烟呢。”
10来分钟前,这个时间正好是严烦把道逸尘带过来的时候,
“完了!”严烦着急的夺门而出。“全听到了!”
……
医院外不远处,辞呈捏着稻草人仿佛在思考什么,随后下定决心,缓缓的用稻草人底部木棍的尖端往大腿刺去。
他不懂什么是诅咒,也不知道道士是什么东西,更不清楚辞言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只知道自己所爱的孩子双眼流着血泪,左手缠着绷带,爱他的人在旁边为其哭泣。
辞呈在自己最为愚钝的时候没少鞭打辞言,但这孩子就是犟,无论多痛都不会表现出来。
但在刚刚,辞言的脸上时不时抽动,辞呈很清楚这种感觉,那是难以压制的剧痛。
他在工地上被钢筋划开皮肉的时候也是那种表情。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多么坚强,其忍耐力程度远超自己,那痛苦也自然不言而喻。
“我来吧。”林蓉阻止了辞呈的动作,将稻草人一把夺过。“这么多年以来辞言都没回过家看一下他的弟弟,估计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原因,所以他连带着辞风一起讨厌起来。”
“我们家也有点存款,你一个人工作担得起房贷吧?”
“应该……可以。”
“那就好。”林蓉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缓缓将稻草人插入胳膊。“我们欠辞言的太多了,他从小就那么聪明,学习成绩那么好,甚至能够修理家电。”
“愚笨的我们清楚的知道他超越了世界上99的人,但我们夫妻总以为自己就是最上面的那1,偏偏认不清现实中我们只是出卖劳动力的社会底层。”
强烈的剧痛传来,林蓉的视野迅速模糊,内脏都微微颤动起来,语言也是戛然而止。
辞呈见此心如刀割,他真的很恨自己,作为男人没有任何能力,无法支撑起这个家,甚至无法给孩子信任。
在天台上被辞风骂醒之后他一直在进行着赎罪,用劳累麻木着自己,想要竭尽一生为辞风创造好的条件。
一步又一步的走错,生活中的不如意几乎将他弄得崩溃,但是他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和妻子一起变得卑微,有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辞风的眼睛。
相比于辞风,他觉得自己最亏欠的是辞言。而现在,辞呈又觉得自己无比愧对妻子。
他在工地所做的工作工资更高,所以这次二选一他必须活下来。
他认为辞言已经和辞风产生了巨大的隔阂,因为辞言和辞风的通话他偶尔偷听到一两次。
他听不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只能听到辞风的拒绝和对夫妻二人的不舍,那么兄弟的关系极有可能会在一次次拒绝之中变得恶劣。
倘若二人离开人间,辞言是否会为弟弟还清房贷,是否会为其进行资助?
他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