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叶青赶到梁枫家,得知梁枫只是被冲击波震了一下,没有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爆炸发生在罗村的出村口,动静很大,村子里的人都被吸引过去,随后梁枫被送回家,他打电话把叶青叫过来,想到了叶青今天跟他说的事。
梁家的药房已经关门,梁松节和孔令珊回家了,他们不知道梁枫出事的具体情况,被梁枫随便编的理由糊弄过去。见梁枫没事,他们就放心离开了,药店成了梁枫的临时会客室,他和叶青在里间的小房间里坐着。
叶青打量着梁枫问:真的没事?
梁枫点头说:嗯,幸亏在路口,不然就完了。
叶青犹豫着说:这么说,肯定是有人谋杀?
梁枫叹了口气说:有人在车上装了土炸弹,是很专业的那种,不是传统的定时炸弹,引线和刹车连在一起,慢慢踩刹车没事,但急刹车就会扯动引线引爆炸弹,前后不超过三秒。幸运的是,我以前接触过这种炸弹。
叶青惊讶地问:您以前接触过这种炸弹?
梁枫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他说因为刚出村口,车速比较慢,车灯暗,又碰到一个冒失的骑车人,而且他中午喝了酒,本来就比较小心,这些因素凑到一起才逃过一劫。如果车速快了,刹车随时可能发生,而且跑起来的车急刹车也很难察觉到异常,就算察觉到危险,也不可能在两三秒内做出反应,那就死定了。
梁枫闭着眼睛沉默片刻说:说说你抓到的那个证人吧,是怎么回事?
叶青说:抓到的人叫蒋虎,在毒贩中挺有名的,是宁海兵的重要手下,负责联络接应,和赵北宁的交易中,蒋虎负责中间环节,不过他和宁海兵的关系比较复杂,像是合作,不是隶属关系。
梁枫想了想点点头说:这么重要的人,你是怎么抓住的?
叶青笑了笑说:上次跟你说过,我以前在有关部门接触过宁海兵的情报,里面有蒋虎的资料。前段时间我发现赵北宁调换了查获的冰毒,这些冰毒肯定还要送出去,和赵北宁交易的人就是宁海兵。
梁枫嗯了一声,他们上次就交流过这个情况,知道赵北宁的地下加工厂是给大毒枭宁海兵提供毒品,桂柳县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因为这事太不可思议,所以一直没引起怀疑。
叶青说:我督察警务,在重要路口设卡检查时,在一辆挂着警备牌子的越野车上发现了蒋虎。那辆车手续没问题,但我去巡查时看到了坐在后排的蒋虎,他为了隐藏身份用了假身份证。
梁枫愣了一下说:巧合也太多了吧?
叶青说:本来就是碰运气的事,因为起因是调换冰毒,我又去查了相关资料,见过蒋虎的照片,开始有点怀疑,发现他用假身份证后,就有七八成把握了,借口车辆手续有问题,把人和车都扣了下来。
梁枫叹了口气说:赵北宁真倒霉。对了,警车是谁的?
叶青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是省厅的车,那段时间省厅的人正在办理地下冰工厂的案子。车子只扣了两个多小时就被省厅的人开走了,我还被政法委书记贺益狠批了一次,但趁机把蒋虎悄悄扣押了。
梁枫脸色很难看,他猜到省厅急着接手案子不是为了抢功劳,而是为了那批冰毒,可能是受赵北宁指使,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做。
叶青说:蒋虎被我秘密扣押了几个月,一直很硬气,这两天准备移交的时候才松口,说了不少事。赵北宁的大本营在凌云居,就是省城南郊白家村十字路口的那个凌云居,蒋虎在那里和赵北宁见面,赵北宁通过蒋虎找人对付你。
梁枫想了想说:这么说,真是赵北宁的主意了,不过从装炸弹的手法看,他请的人不简单啊,只是对付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梁枫的档案是保密的,最多能查出他当过兵,赵北宁一出手就是专业人员,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他怀疑赵北宁可能还有其他目的。
叶青一愣,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说:蒋虎说总共给赵北宁联络了两名特殊人员,都有暗杀经历,是比较专业的杀手,一个外号青狐,一个外号蝎尾,更详细的资料他也不知道,联系的时候是通过其他中介。
梁枫想了一会儿说:今天的事情低调处理,就当没发生过。我估计赵北宁应该还有别的计划,但不管怎样,周家的人不会容忍他,他把手伸进公安系统,偷梁换柱,调换这么多毒品,这是在打周家人的脸。
叶青说:周家虽然不会手软,但未必会把这件事公开,就算动手,也会采取迂回的方式,找其他理由,不会拿调换毒品的事来说事。
梁枫呵呵一笑说:未必能如他们的愿,赵家的人陆续被打压,赵北宁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让周家人轻松过关的,你等着瞧,用不了多久,调换毒品的事就会泄露。
叶青想了想说:真要这样的话,我们把蒋虎交给周家的人不是亏了?
梁枫微微一笑说:周家人反应快就能占据主动,但依照周晓筠的性格,多半会瞻前顾后,这个蒋虎在他们手里,不但没帮助,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后悔,我们先低调几天,等等再说,别让他们察觉赵北宁在找人对付我。
叶青似懂非懂,不知道梁枫的想法,她想就算周家知道赵北宁暗杀梁枫,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她没有反对梁枫的安排。
这时,传呼机响了,梁枫下意识地去拿,叶青摆摆手说:是我的传呼,奇怪,她是负责公安局纪检的督察长,一般很少有人打传呼给她。她拿出传呼机一看,说:是指挥中心的,难道局里出了什么事?
药店有电话,叶青回拨过去,放下话筒时,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说:梁书记,是夏天鹏出了事,被车撞了,肇事车辆是省厅的一辆警车,夏局已经被送到县医院抢救,估计凶多吉少。
梁枫皱了下眉头说:你估计,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叶青想了想,迟疑着说:应该是同一伙人,只是,为什么要用警车?
梁枫叹了口气说:这就是赵北宁的手段,你说,会不会是蒋虎的事情泄密了?
叶青脸色也不好看,说:周家在公安系统虽然有实力,但只是占据重要职位,不是完全掌控,被其他势力插手难免。调换查获的毒品已经是打周家人的脸了,他们想不到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现在用省厅的警车谋杀夏天鹏,对周家来说就不只是打脸了。
梁枫低头想了片刻说:你的意思是说,既有可能是蒋虎被捕的消息泄密,也有可能是赵北宁原本的计划?
叶青点头说:周晓筠在周家的地位很尴尬,这次能保住位置跟破获毒品案有关,最重要的是摧毁了赵家在北原的根基,不管过程怎样,周家只看结果。
梁枫说:所以,周晓筠虽然保住了位子,但实际上并不稳固?
叶青嗯了一声,不光不稳固,反而比以前多了很多危机,因为他和其他竞争者之间有了裂痕,比如因为夏天鹏的事,和周家大少爷有了矛盾。
梁枫叹了口气说:周晓筠的性格不适合在仕途上混。顿了顿又说:这样说来,你的安全也有问题,周晓筠身边没有秘密,你参与破获毒品案的事,他难保不会跟人提起,所以这几天要小心。
叶青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接到传呼还没动?
梁枫一愣才明白:这就被人盯上了?
叶青说:我在局里负责纪检督察工作,慢说夏天鹏被撞,就是当场死亡,指挥中心也不会连夜打传呼给我,就算通报消息,也不会通过指挥中心。
梁枫说:你这么说,我都觉得有点害怕。
叶青想了一会儿说:现在就看周家是什么反应了,蒋虎已经移交到他们手里,估计差不多交代完了,就看周家有没有魄力跟赵家硬干。
梁枫摇摇头说:是不是和赵家硬干,他们自己说了不算,我们要解决好自身安全问题。这样吧,你别回县局了,我们去柳若尘那里。他拿起话筒,给武警支队支队长柳若尘打电话,让他派车过来。
叶青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警车,鉴于刚才的爆炸案,梁枫不想再被人盯上,所以让柳若尘派车来接,警车先扔在院子里,明天再处理。
梁枫放下电话说:明天我去省城办点事,你暂时呆在局里别出来,估计天就有眉目了。
叶青说:连医院那边都不用去?
梁枫嗯了一声说:就算夏天鹏死了,你也不要过去,出乎意料的判断对我们来说越安全,没必要和暗藏的对手赌命,不值得。
叶青笑了笑说:我总觉得有点草木皆兵了。
梁枫也笑了说:谨慎一万次也没损失,莽撞一次可能丢命,不是我们对付不了那些人,是值不值得的问题,等等看,如果周家不能妥善处理,我们再出头,不能让赵北宁一直惦记我们。
院子里传来汽车喇叭声,梁枫和叶青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来得太快了吧?
叶青看了一下手表,苦笑着说:还没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