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筠非常郁闷,他几乎用尽了所有手段,但赵广宁就是不应战。这段时间,赵广宁深居简出,对于外面的各种传闻仿若未闻,即便自己的儿子被县局带走也不予理会。
赵广宁虽然是县委副书记,但在桂柳县一直非常低调。常委会上他从不发言,要么随大流,要么弃权。几乎已被人当成透明的存在。不知不觉中,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处事方式,下意识地认为赵广宁就是来桂柳县镀金的,这在桂柳县以往的历史中并不少见。
本来赵广宁的做派让周晓筠非常满意,但现在却让他头疼不已。失去了地下冰工厂里可能存在的证据,让周晓筠突然之间没有了可用的筹码,找不到赵北宁或者赵家的任何把柄。想要绝地反击挽回失败,已经越来越渺茫。
这段时间周晓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赵广宁身上,可惜的是,赵广宁这个人太谨慎了,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韧性十足,就等着他离开桂柳县。想必对于周家内部的某些规矩,赵广宁也是心知肚明。只要忍上一段时间,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到手,人家何必硬拼呢?
周晓筠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四面出击,将有可能与赵家势力有关系的人尽数清理。短短的半个月内,进行了大面积的人事调整,结果仍旧无人理会。常委会上也出奇地一致,仿佛所有的人都对他服服帖帖。
越是这样,周晓筠越是郁闷。等到梁逸顺利参加高考,学校的那宗案子已经失去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意义。但周晓筠还是让夏天鹏紧抓不放,将赵广宁的儿子带去严加讯问。当然,这个时候问的就不一定是学校的那件案子了。
叶青上任后,梁枫就又多了一个通风报信的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公安局再没有更大的变化,但市里却开始有动作了。先是任命了新的政法委书记,是从清泉县调过来的,原本是清泉县的政法委副书记。不过桂柳县的公安局长已经有了,这个没有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就只能是个样子货,也不知道市里是怎么考虑的。
叶青带给梁枫的第二个消息就是周晓筠要离开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周晓筠终是一无所获。赵广宁的儿子虽然在学校的那件案子上有些出格,但却没有其他大毛病,充其量就是打打群架,过分的事儿一件也没有。毕竟年龄摆在那儿,家庭条件也不错,加上赵广宁的家教还是比较严格的,所以啥突破口也没找到,周晓筠只能认命了。
接到叶青的电话,梁枫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说真的,在周晓筠手下干活儿,还真没有安全感,说不准啥时候就被算计了。那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而且为达目的,什么人都可以拿来当筹码,这一点恐怕谁都无法接受。
不过,让梁枫意外的是,周晓筠既没有去东方钢铁集团,也没有南下去做生意,而是去了省政府办公厅所属的督查室担任主任。看似平调,实际上却也算是高升了,而且是进了省政府的机关大院。这让梁枫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琢磨了一阵子之后,梁枫在电话里问叶青:“是不是周家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青显然也注意到这个不正常。之前他们可是都知道周晓筠即将可能去的地方的,离开仕途已不可避免。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所以也下了一番功夫。道:“周家倒是没啥变化,不过听说省里可能要地震了,中央有一个调查组即将进驻北原省。”
梁枫先是一怔,随即便苦笑起来。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点。以周家在上层的人脉关系,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袁红兵带走的那份档案,肯定上层已经有了动作。北原省这边还没有什么风声,周家的应对措施就已经出来了。
七月底,先是周晓筠到省政府督查室上任,接着赵广宁也毫无意外地接任了桂柳县的县委书记职务。从清泉县调来的贺益担任县政法委书记,从新阳市空降的李树林当选了县纪委书记,而赵广宁空出来的县委副书记却暂时悬空。
钱庆志已经在清泉县担任县委书记,罗庭峰也如愿以偿地被调到清泉县当钱庆志的秘书,同时还在政府办挂了个副主任的头衔。本来钱庆志还要把江振也带过去的,可惜县局这边梁枫已经放了话,所以不放人,江振只能在交警队当一名基层交警,想走都不成。
梁枫本来一心想拿下罗庭峰的,可惜时不我待,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机会。
平平淡淡迎来了八月份,梁枫除了教室和宿舍,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于梅家里,生活极有规律。与党校同学出去聚会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别人都在千方百计地结交更多的学员,争取搞好关系,但梁枫却显得有些不大合群,最多也就与同宿舍的几个人关系近点儿。
这倒不是他清高,而是他的心神全放在以后的谋划上,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党校。
自从那篇有关苏东剧变的文章拿出来之后,于梅对梁枫的态度又有了很大的改观。从政研室拿了很多资料回来与梁枫进行讨论,有时也会聚在一起收听外电。袁红兵甚至比于梅还要热衷于这方面的事情,梁枫的那篇警惕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文章就是他亲自送到京城去的。
周一中午,梁枫刚推开门,就看见前天回京的袁红兵已经坐在客厅了。目光在袁红兵脸上微微一顿,不禁笑道:“袁大哥来去匆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袁红兵放下手里的报纸,微笑道:“消息倒是有两个,不过是不是好消息就不好说了。”
于梅从厨房出来道:“怎么不算好消息?我觉得就很不错。”转过头来对梁枫道:“你的那篇文章已经登载到党报上了,不过署的名字却是咱们师生俩人的,不然的话登不上去。这个算是好消息吧。”
梁枫笑道:“当然是好消息了,还有呢?”
袁红兵叹了口气道:“上个月中央工作组进驻北原,前几天,省委书记赵博辉同志已经因为身体原因提出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