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讲话声音沉稳,虽不高亢却极具气势,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围绕此次青年干部培训班的重要意义,他侃侃而谈了约半个钟头。此时正值建党七十周年,又在建党节这天开班,确实有着非凡的意义。然而,梁枫却觉得其内容颇为枯燥。
周围的学员们都全神贯注地聆听孙延讲话,那专注的模样让梁枫暗自惭愧。不过,究竟有多少人真正将孙延的讲话听进心里,怕是无人知晓。
梁枫自然也得做出专注听讲的姿态,虽说内容枯燥,但也并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大致能领会孙延讲话的主旨。无非是省委对这期青干班寄予厚望,这期学员作为后备干部储备,为北原省的干部队伍建设打好基础。
梁枫注意到,孙延在讲话中多次提及“梯队建设”这个名词,半个小时里提了七八次之多。
孙延讲完话后,称有重要工作,起身告辞。学员们以热烈的掌声欢送,罗副校长陪同孙延走出学校。十多分钟后,罗副校长才回来。
罗副校长敲了敲桌子,教室里才重新安静下来。与组织部长孙延相比,差距甚远。孙延往讲台上一站,教室便鸦雀无声;而罗副校长敲了半天桌子,示意许久,教室过了一分多钟才慢慢安静下来,显然威慑力相差巨大。
看得出来,罗副校长情绪不佳,兴致不高,简单强调了一下纪律,又枯燥地讲了十多分钟,这才结束。
回到宿舍,陈烨提议:“时间还早,咱们出去逛逛?”
孙浚却道:“昨晚小梁不在,大家也没尽兴,要不今晚去个地方聚聚?比如明湖花园吃烧烤怎么样?花钱不多,也符合咱们的身份,去高档酒店容易惹人非议。”
石志翔也附和道:“是啊,早听说明湖花园的夜景迷人,去那儿正好。”
孙浚看向梁枫,问道:“如何,有兴趣吗?”
梁枫不好拒绝,点头应道:“既然这样,我回去换件衣服吧。”
孙浚问:“这会儿回去?”
梁枫解释道:“我有位长辈住在市里,行李都在那边呢。”
众人没起疑心,约好出发时间,便各自准备去了。
梁枫刚出党校大门,传呼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广州那边的号码,他猜测可能是叶青的电话,便在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回拨过去。
叶青今日刚抵达广州,本想歇口气再去深圳,却机缘巧合碰到寻找外汇的人。随意询问了一下价格,竟比银行汇率高出将近一倍,数量大的话能给出一比十的比率。她毫不犹豫地把梁枫给她的十万美钞全换成了人民币。
得知叶青已兑换美钞,梁枫很高兴,却没让她汇款,而是问道:“你在海南能找到关系吗?”
他思索一番,觉得一百万现金数量太大,拿回来也无法光明正大地使用,最好的办法是把钱洗白,变成正当收入。于是,他又把心思转到海南岛上。
叶青道:“关系还是有一些的,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梁枫笑着说:“你先忙你的事,安顿下来后把电话号码传到呼机上,晚上等我电话。”
挂了电话,梁枫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叶青这么顺利,当初就该让她把箱子里的外汇全带过去,在海南岛也能有更大的作为。不过现在也不晚,等叶青在海南岛做成了,后续再把其余外汇投入也可行。只是,能否再遇到这么高的兑换比例就难说了。
来到计委家属院时,于梅还没下班,袁红兵也不在。梁枫便先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坐在书房里检查自己前段时间写的一些东西,现在差不多到了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梁枫精心撰写这些东西并非为自己谋取什么,以他目前的地位,可谓人微言轻,写得再好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反而可能给自己带来无尽麻烦。所以,这些东西实际上是为于梅准备的。
先拿出的是一篇论述东欧巨变和苏联改革的文章,主旨是分析东欧巨变与苏联改革的根源和趋势,提出苏联的大部分精英阶层受西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影响,为获取更大利益,很可能在苏联推行资本主义制度,导致苏联体制崩溃。我们党应进行相应反思,警惕资产阶级自由化泛滥,防止和平演变。
文中提出的一些观点在此时显得颇为大胆,但对苏联的分析却十分精准深入。这些内容在后世也许并不稀奇,但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惊世骇俗。
梁枫认真检查修改了一些细节,觉得挑不出错漏后才放下笔。正琢磨着该用何种方式把这篇文章交给于梅并获得她的认同时,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梁枫怔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到于梅的卧室给家里回电话。
因为家里平时只有于梅一人居住,为了方便,电话机就装在卧室。
传呼是母亲孔令珊打的,让梁枫回去一趟。
党校刚开课,梁枫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所以只好询问出了什么事。孔令珊告诉梁枫,梁逸在学校把人肋骨打断了,被城关派出所带走了。再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这个节骨眼上,孔令珊焦急万分。
梁枫问了半天,母亲也没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梁枫只好挂了电话,又给夏天鹏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