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晚了今天，姐姐估计已经出门了，明天下午再去找她吧，正好把花钱一起送给她。”
嘀咕了一句，陈节提笔开始练字。
陈丽今天又没出门，一个人坐在床上跟熊大熊二玩儿，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两炷香后，陈节的手都写酸了。
索性放下笔，和姐姐一起玩耍。
玩儿了一会，陈节又去翻看字帖。
他喜欢看字帖。
因为既可以学笔法，又能认字。
《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他都会背一些，照着顺序就能认生字，不需要大人教。
近一个月以来，陈节已经新认识两百个字了，平均每天都能学会六七个字。
……
“今天小朋友怎么没来找我？在睡懒觉吗？还是有事耽误了？”科三路段，诸葛皎皎坐在树荫下的小马扎上排队等着练车，心神却飞了出去。
她本以为一觉睡醒又能见到小朋友，结果早上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来。
为了不耽误练车，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出门。
一个十八九岁的帅小伙提着一塑料袋冰镇饮料跑了过来，挨个给一起练车的人发水。
只剩最后两瓶时，他红着脸将其中一瓶绿茶递给诸葛皎皎：“诸葛同学，喝口水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们这一组一共八个人学车。
正在路上七扭八歪行驶的车上有三个人。
等着练车的则有五个。
另外三人都是结了婚的。
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帅小伙的意思，纷纷挤眉弄眼。
其中一个自以为很讲义气的大叔还故意发出怪笑，存心起哄撮合。
诸葛皎皎无动于衷，只觉得他们吵闹。
递水给她的人科二时就跟她一组。
据他自我介绍，也是应届高中毕业生。
对方经常偷偷看她，她早就察觉到了。
但对方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她也就没做出回应。
如今对方终于按捺不住，她心头不禁一阵烦躁。
拿我当小屁孩吗？
少女情怀总是诗？
读书读傻了吧你。
高二以来，我一天比一天长开，渐渐地，一星期我就要收到超过十封所谓的情书。
可写情书的一部分人，甚至是当初欺负我没爹没妈、霸凌过我的男生女生。
以为我当时习惯默不作声，就眼睛也瞎了，耳朵也聋了？
不过是一帮见色起意的坏家伙，装什么纯情。
你甚至都没有年仅四岁的节儿小朋友有眼色。
“你觉得我是绿茶？”诸葛皎皎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胡搅蛮缠。
小男生懵了：“不是，我没有，我是看你之前喝过绿茶，以为你喜欢，所以才……。”
“你偷窥我？”诸葛皎皎打断道。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离我远点。”
小男生：……
打从这天开始，直到科三结束，诸葛皎皎都没再见过这人。
……
“爹，您明天要去青县赶集，还要带着这俩孩子？”晚饭时分，听完陈礼的话，李淑芬差点喷饭。
公爹居然要出远门！
听婆婆说，公爹也就是当初去县学读书时才出过远门，近些年连村子都没出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今天？
方大花就更震惊了：“孩儿他爹，你是要买什么重要东西吗？让陈升去买不就行了？”
陈礼道：“我想拜访一下之前一起考秀才的同年。”
李淑芬瞬间没话说了。
陈升道：“爹，要不我陪您去？”
“地里不是有很多活儿吗？别耽误了。”
“那节儿和丽儿……。”
“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好吧。”
一如往常，陈礼定下的事儿，陈家无人反对。
转天一早。
天还没亮陈礼就起来了，背着昨晚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出了房间。
李淑芬披头散发追了出来：“怎么起这么早啊孩儿他爹，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做早饭。”
陈礼摇头：“天还早，你回去再睡会儿，我带两个孩子去青县吃早饭，他俩长这么大，还没在外头吃过。”
“也行，你们怎么过去？”
“陈家村往南有条路直达青县，我请老牛用牛车送我们。”
“那回来呢？”
“我打算直接包车，到时候依旧坐老牛的牛车回来。”
方大花很想说这样太费钱。
但她到底没敢。
孩儿他爹年纪轻轻就过了县试、府试，成婚没两年又过了院试，成了秀才，之后在县学读书，接连三次乡试不第，便回到家里自学，一晃眼十来年过去，他就没离开过村子，如今他好不容易打算出去逛逛，还是不扫他的兴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方大花又问。
“今日晚饭之前。”
“好，我做好饭在家等你。”
“嗯。”
听到动静，陈升和李淑芬也起来了。
“爹，怎么这么早？”李淑芬打着哈欠问道。
“早去早回。”陈礼道。
“好吧，爹是最有成算的，是儿媳妇儿多嘴了。”
“你们回去再睡会儿，天亮了又得忙地里活儿。”
李淑芬又打了个哈欠：“我先把两个孩子弄起来再睡。”
李淑芬走入陈节书房，不一会儿就把两个孩子喊了起来。
陈丽陈节牵着手蹦蹦跳跳走了出来。
“爷爷，去这么早啊。”陈丽冲着打水的陈礼喊道。
陈节扯了扯被两个荷包坠的有些松的裤腰带，又揉了揉眼睛：“娘，我要洗脸。”
陈礼将打上来的水倒在盆里，自己先洗了把脸，又把洗脸毛巾放进了盆里：“赶紧洗吧。”
方大花和陈升这才意识到他打水是为了洗脸。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羞愧。
孩儿他爹（爹）就是孩儿他爹（爹），伺候人都比我们有眼力见儿。
两个孩子洗完脸，陈礼一手抱一个，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方大花本想跟上去唠叨几句，没跟几步就追不上了。
“瞧瞧，要不说你们的爹是陈家村一百多年来唯一一个秀才呢，不管干啥，他都比我们强太多了。”无奈回到院中，方大花自豪的说道。
李淑芬、陈升十分赞同的齐齐点头。
可不是吗？
爹考中秀才那年才二十一，放到整个大明都算年轻的。
比起家里仨大人，陈丽和陈节更能感受到爷爷的厉害。
他们才刚到赶车老牛家门口，老牛正好打开大门。
“哟，陈秀才，稀客呀，你们这是？”老牛一见是陈礼，相当受宠若惊。
“老牛，我们祖孙三人要去青县，打算包你的牛车一天。”陈礼道。
“那你可来巧了，但凡你再晚一点，我就赶着车出门了，隔壁方家村方老五家盖房子，请我过去给他拉砖头。”老牛笑道。
方大花就是方家村的姑娘。
方老五跟方大花还是同族。
陈节陈丽见了得喊舅姥爷。
陈礼笑了笑。
前天听孩儿他娘提过一嘴方老五家盖房的事儿，我就猜到他们会找老牛你。
不然我也不能起这么早，就是怕你早早就出门了。
“包车的事儿？”陈礼问道。
老牛摆了摆手：“没问题，能为秀才公做事，是我的荣幸。至于方老五家的砖头，让他们自己挑吧。
本来他们也不想再请我了，嫌贵，我之所以今天还要去，说到底只是想多挣点运费。”
“他们跟你说不想请你了？”
“那倒没有，我都帮他们运两天了，就剩最后两趟，他们哪好意思赶我走？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他们不说，你就只当没看出来？”
“那是，挣点是点，闲着也是闲着。”
“哈哈，这些话我会替你保密的。”
“秀才公要是大嘴巴，我也不可能跟你讲这些，咱们走着？”
“走吧。”
不多时，一行四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出了村儿。
老牛很荣幸今天能拉到秀才公，一路都在跟陈礼搭话。
陈礼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一点都不让话掉地上。
他甚至不时还会赞同、恭维老牛一两句，乐得老牛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