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歌声在营地里响起,极强的穿透力传播出很远很远。此时,海浪都安静了一些,仿佛是在倾听这从未听过的美妙歌声。
一曲唱罢,刘学大声喊道:“从今天开始,这首歌就是咱们大明军队众多军歌中的一首了,你们回去后要教给别的士兵,要让所有人都学会这首歌。”
“是,陛下。”众士兵齐声应道。
最后,刘学醉倒在了火堆边,是肖荣荣把他背回了别墅的卧室里。这一夜,郑雪怡是等刘学熟睡后才睡觉的,临睡觉前,她叮嘱宫女,要是刘学醒了就叫醒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刘学穿着背心短裤到海滩上晨跑。他出来的时候,御林军已经开始早操了。
在海边一共待了五天,五天后,队伍踏上了回程的路。在这三天里,刘学教会了肖荣荣等人潜水,然后让他们下海捕捞了大量的鲍鱼、海胆和龙虾。虽说这些海鲜不能吃死的,但是刚刚死掉的应该没问题吧?
队伍停在了帕西河边, 河面上没有桥梁,要想过河就得利用渡船。因为提前知会了张文山,所以当队伍来到帕西河边时,张文山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木船。
登上木船,刘学朝出海口的方向望去,刚才他就看到了停在军港里的邮轮。那是从大明过来的移民船吧?
船到对岸,刘学扶着郑雪怡上岸。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刘学就看到刚刚修好的水泥路上走着一群群的穿着劳保服的人。这些人都是从福建来的移民,他们在移民局的人的组织下排着松散的队伍朝马尼拉城外的中转站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渡河的御林军,刘学转回头跟肖荣荣说道:“肖师兄,让御林军慢慢渡河吧,咱们去码头看看。”说着,刘学的目光又转移到了沿路前行的移民身上。
“陛下,万万不可,看这样子应该是移民来了,码头那里人多,这个时候陛下不宜以身犯险。”见刘学要去码头,肖荣荣赶紧阻拦道。
“肖师兄,你是知道的,朕决定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刘学说道。
“那……”跟在刘学身边这么久了,肖荣荣自然知道刘学的脾气,他也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了刘学去码头的想法。“陛下去也行,等御林军都过河后,让御林军保护陛下过去。”
“怎么,你近卫军就保护不了朕了?”刘学扭头看向肖荣荣说道。接着他又伸手指着路上的移民说道:“你看看,这都是我大明最质朴的百姓,他们又能有什么危险?怎么,你怕了?”
刘学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听,肖荣荣知道不能再拦了,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陛下一会儿不可乱走,臣去安排一下。”
命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条,刘学也不是不惜命,他是最最怕死的一个人了,但是他又有些固执,他认为没有危险,别人再怎么说都没有用。
等肖荣荣离开后,刘学也不等什么安排了,他迈步便朝码头走去。看到刘学走了,梅观戏和梅雨天立刻招呼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移民船上,船刚一停靠在码头上,广播就响了起来,“大家请注意,大家请注意,我船已安全停靠在马尼拉城的军用码头,现在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到走廊里排队,现在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到走廊里排队。下船时不要拥挤,到了陆地上会有专人带你们去中转的休息地,最后,祝大家在马尼拉生活幸福安康。”
广播刚结束,翟老四就把自己的背包和李小翠的背包都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完了,他还跟李二牛说道:“叔,你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早晨吃过早饭后不久,船上的广播就告诉所有人,上午十点左右船就会抵达马尼拉城,让大家提前把自己的物品收好,好方便下船。
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移民都是大包小裹的往福州和泉州走,家当多的甚至用独轮车推着走。等到了这两地后,移民们在官府的半强制下把钱、粮食和贵重物品都换成了铜元和银元,被褥和衣服也都被集中销毁,每个人分到了一床毛毯,洗澡消毒后又分到了两套衣物和一个背包,以及够吃三天的干粮。
一开始还有人不愿意把粮食也换成钱,对于农民们来说,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最后,移民局的职员警告说,船上供应一日三餐,到了马尼拉朝廷会按照事先说好的给他们发粮食,如果现在不把粮食换成钱,那么在船上你就只能吃自己的粮食。
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后,所有移民都是背着一个背包轻装登的船。因此,把不多的物品收拾好后,人们又是一人一个背包排队等着下船。
“翠,一会儿下了船,你拉着我的衣服,千万别跟丢了。”排完队,翟老四又叮嘱了李小翠一遍。
“嗯。”李小翠微低着头应了一声。
翟老四和翟老大几人住的是对门舱室,排队自然挨得近,而且在排队的时候,翟老四直接把排在他和翟老大等人中间的几个人给赶走了,因此翟家五兄弟和李家父女俩便排在了一起。
“大哥,二哥,三哥,还有老五,下船后你们注点意,人多,千万别走散了。尤其是小狗子他们几个,千万别走丢了。”叮嘱完李小翠后,翟老四又叮嘱了翟老大几人一下,翟家五兄弟,除了翟老四和翟老五外,其他三人都有孩子的,这要是下船后不盯紧了,孩子跑丢了可就不好找了。
“老四,咱们晓得的,你放心好了。”翟老四是翟家五兄弟中唯一一个出过远门的,对于出门后需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也属他知道的最多,因此翟家几兄弟对翟老四的叮嘱自然是要听的。
“四哥,你可得把小翠姐姐给看好了,她这么漂亮,别被达官贵人给抢走了。”翟家五兄弟中,翟老大、翟老二和翟老三都有些怵翟老四,唯有最小的翟老五不怕自己的四哥,经常开对方的玩笑,而翟老四也是最疼爱自己的弟弟。
“滚,还用你说?”翟老四瞪了翟老五一眼。
在移民局工作人员的指挥下,移民们按着顺序有序的下了船。当双脚再次踩在地上时,许多人自然而然的用力跺了跺脚。对于农民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只有踩在土地上,他们心里才会踏实。
翟老四也是个农民,但是他并不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喜欢冒险,他喜欢过刺激的生活,因此几年前离开家乡后,翟老四辗转加入了海盗。每天打家劫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让翟老四沉迷其中,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翟老四便回到了家乡,现在有了李小翠,翟老四也想过上安稳的生活,但是……
有的时候同一类人之间是有感应的,跟着队伍慢慢前行的翟老四不经意之间看到前面有一群二三十个人的小队伍。这些人行走之间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翟老四认真的盯了一会儿这群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匪。
许是盯的太久了,那群人也心有所感的扭回头看了看,只一眼他们就发现了队伍中的翟老四。虽然互相都发现了对方,但双方都没有说什么,而是闷头前行。
马尼拉属于热带气候,五六月份的天气那叫一个热,顶着毒辣的太阳走了没几步,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嘴里也是渴的厉害。
就在人们用各种方法驱暑的时候,路边出现一个供水点。一个长长的遮阳棚,棚里摆着一排桌子,桌子上是一个个水杯,杯里是满满的清水。
“来,喝水啊,口渴的都过来喝水。”遮阳棚里有人大声的喊着。看到有人,人们蜂涌过去,抄起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翠,喝水。”翟老四挤出人群,将满满一杯水递给李小翠。
“大家不用挤,到中转点的路上每隔一公里就有一个供水点,水量很充足,足够大家喝的。”看到移民们拥挤在一起抢水喝,棚里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喝完水,移民们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只是这次的队伍比一开始要混乱了许多。
走着走着,翟老四远远的看到路边一个小高坡上站着几个人。等走近了,他发现这是一个华服少年和他的几名护卫。
华服少年看着移民队伍,时不时的和身边的护卫说两句话,而护卫则不住的在点头。土坡距离主路不过二三十米,所以在华服少年看移民的时候,移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华服少年的存在。
看了几眼华服少年后,翟老四将视线收了回来,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贵公子,翟老四自然不会太在意对方的存在。
收回视线后,翟老四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之前他注意到的那群人。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被他看出事情来了。只见之前那伙人中有不少人在注视着高坡上的少年,其中还有个人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有几个人的视线不停的在纸和那个少年身上来回转移。
由于距离不是太远,翟老四依稀看出那张纸上是一个画像,只是看不清画像的具体模样。
有问题,在外闯荡多年的经验告诉翟老四,那群人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那个华服少年……
翟老四再次看了几眼那个华服少年和他身边的五名护卫。护卫们看上去都很精壮,腰上挂着武器,一看就是练家子。另外,护卫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自己这些移民的衣服样式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难道……这个华服少年和移民有什么关系吗?
视线再次从华服少年身上转移到那群自己同类人身上,翟老四发现对方已经在交头接耳的商量什么事情了。
不对,要出事情了。翟老四拉了一下身边的李小翠,然后凑近对方的耳朵小声说道:“翠儿,不要声张,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叫上牛叔往左边跑。”
李小翠还没跟翟老四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她的耳朵被翟老四呼出的气吹的痒痒的,她心中正如小鹿乱撞一般的时候,翟老四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下一刻,正害羞的李小翠一脸惊讶的看向翟老四。
“四哥。”李小翠的声音有些担心。
“翠儿,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的,记住我的话。”翟老四抓住李小翠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
“嗯。”李小翠重重的点了下头,眼神也变的坚定了许多。
叮嘱完李小翠,翟老四扭回头找到大哥翟老大,小声说道:“大哥,不要声张,一会儿要是出现什么事情,你带着二哥他们往那边跑。”翟老四朝队伍的左侧指了指,那边不远处就是帕西河,躲在那边应该会安全一些。
“老四,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做什么?”翟老大紧张的看着翟老四小声的问道。他以为是翟老四要做什么事情。
“大哥,不是我,是别人。”翟老四说道:“大哥,你别问了,也许是我猜错了,你就记住,万一一会儿真有事情发生,你就带着大家往左边跑、”停顿了一下,翟老四继续说道:“让老五看着点儿牛叔他们。”
“好吧。”翟老大点了下头说道。
就在翟老四和翟老大说话的时候,前边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伴随着的有叫骂的声音。翟老四扭头看去,只见发生混乱的正是他关注的那群人那里。几个人互相推搡谩骂,周围的移民见此情景朝两边让了开去。
随着移民朝队伍两侧让开,十几名眼睛里闪着精光的汉子混迹在人群里慢慢朝华服少年所在的突破靠近过去。混乱发生的时间很恰当,正好是那群人距离突破最近的时间段。
随着路中间几个人的冲突加剧,影响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难民离开道路,朝两边让去,混迹在人群中的十几名精壮汉子不着痕迹的越发靠近土坡上的华服少年。
随着混乱的加剧,翟老四越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于是他混迹在人群里不断的朝发生混乱的地方靠近。他一边往前移动,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路边土坡上的华服少年。只见少年身边的护卫像是在劝说着什么,而少年则摇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