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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6 章 先行者

    对于大明的百姓们来说,每年过年都有如过关。因为过年的时候除了要还欠地主的债,还要想办法吃顿好的,给孩子弄身新衣服,这些都需要钱,然而他们并没有钱。

    与往年相比,今年北方一些老百姓的日子要好了许多,主要是陕西、山西、京师周围、山东和河南。因为秋收前后的时候从京师来了许多支队伍,他们来到当地后或是开矿,或是建砖窑烧砖,或是平整道路。与这些队伍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走的马车,据那些赶车的人说那叫工程车辆,是修路用的,他们是皇帝陛下派来修路的队伍。

    修路需要很多人力和物力,而派到各地的队伍人数并不是很多,他们要想完成修路的任务就必须雇佣当地百姓。于是,许多富余的劳动力和已经收完庄稼的百姓便被招募到修路队修路。

    修路是要给钱的,修路队发给百姓的钱是一种他们没有见过的新钱,这种钱在当地根本不能使用,只有在跟着修路队一起来的一个叫做“明信楼”的地方才能使用。原本明信楼只建在城市,但是为了在农村推广新钱,明信楼开始派人跟着修路队一起,修路队走到哪,明信楼的人就到哪,到了修路的当地后,他们就会在当地建一个简易的交易点,交易点里售卖的多是价格比较低廉的日用品和粮食。

    明朝末年的旱灾陕西尤为严重,陕北几乎年年干旱,地里几乎是颗粒无收,否则席卷整个天下的农民起义也不会首先在这里爆发了。陕北的灾情最严重,被派到这里的修路队伍自然也是最多的。

    到陕北两个月后,王三狗的窑厂已经建成了好几座,他派人在渭南一带找到的石灰石矿也已经开始烧制水泥,从河里挖出来的沙子也已经堆积如山。有了这些物资后,王三狗准备玩一票大的。他从大明中央银行贷了一笔钱,用这笔钱他从租赁公司租赁了几辆修路的工程车辆,他要做的是从修路队里承包路段,自己修路。

    “三狗,我只能给你十公里,你别嫌少,修完了我亲自去验收,如果合格我再多承包给你一些。如果不合格……”赵八拍着王三狗的肩膀说道:“好好干,离开的兄弟里面就你小子最精,干的也最大。这次承包路段,你小子一定要干好了,你要是干好了,其他兄弟也就可以效仿你来承包路段了。”

    “八哥放心,兄弟绝不给八哥丢脸。”王三狗拍着胸脯说道。

    王三狗是好样的,他说到做到,当他承包的路段修好后,很顺利的通过了赵八的验收。接着赵八把主干道通往一个州府的分支道路,共计数十公里的路承包给了王三狗。至此,王三狗的兄弟建筑工程公司才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进而发展成为一家大型的跨国企业。在刘学征服世界的过程中,到处都有兄弟建筑工程公司的身影,它为其他私营公司蹚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毛哥,老样子,土豆、红薯各三成,玉米面四成。”一个穿着劳保服的修路队工人将刚发到手的铜元放到了明信楼流动商店的柜台上。柜台后面,毛三娃,也就是毛二的邻居,那个卖凉茶的三娃子笑着朝对方说道:“我说陈狗子,一发了钱就往我这跑,一来就把钱全花了,你就不能存点钱?”毛三娃一边说着,一边把柜台上的铜元收进钱盒,然后给,这个叫陈狗子的工人称土豆、红薯和玉米面。

    陈狗子憨憨一笑,挠着头皮说道:“毛哥,这钱只能在您这花,我存着它也没用不是?再说了,咱都饿怕了,有了钱当然要买粮食了。俺娘说了,钱没啥用,还是粮食好,吃饱了不饿。”

    毛三娃本是北京城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说穷到家了的小老百姓,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经营着祖传的一个凉茶摊子。今年夏天他家那面破院墙终于塌了,由于太碍事,于是他腾出时间来准备重修院墙。

    刚干了没多长时间,胡同里那个到信王府当差的毛二哥正好回来了。毛二不仅回来了,他还带来了好几个人,据毛二说,那些人都是他班里的手足兄弟。看到自己在修院墙,毛二哥竟然让他的兄弟帮着自己修院墙。也是在那一天,三娃子见到了尊贵的信王殿下,还有幸和信王殿下一起吃了午饭,甚至他还把自己家祖传的凉茶配方送给了信王殿下。

    再后来,三娃子进入了明信楼,主要负责凉茶作坊的事情。再再后来,天气凉了,没人喝凉茶了,他负责的凉茶作坊也停工了。接着,三娃子跟别人学习了几天,学习完他就跟着修路队去了山东登州。在登州,他成为了明信楼流动商店的一名负责人。

    明信楼流动商店是专门为还没推行新钱的地方而增设的一个东西,因为修路队给雇佣的百姓发放的是新钱,如果不设置这样一个商店的话,百姓拿到手的钱是花不出去的。

    流动商店,顾名思义就是流动的商店,因为其服务对象主要是修路队雇佣的百姓,所以流动商店售卖的货物主要为粮食和食盐,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活必需品。这些货物大多是廉价物品,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奢侈品。在粮食中,以产量大、不易保存且价格低廉的土豆和红薯为主,辅以一部分玉米面和少量的大米及小麦面粉。

    一开始好多人不认识土豆和红薯,虽然它们的价格比小麦面粉和玉米面粉要低很多,但还是没什么人购买。直到某些人购买了少量的土豆和红薯,试吃之后发现味道不错,而且确实能填饱肚子,从那以后,人们才算接受了这些价格低廉的粮食。

    明信楼成立于四月初,至今已经存在了八个多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明信楼以京师和南京为中心,慢慢的朝周围的州府扩散。另外,明信楼在各地还有许多代理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马车从明信楼的仓库里驶往全国各地,就是入了冬都没有停止。

    众所周知,明信楼所售卖的奢侈品都是独一无二的,皇室、皇亲国戚、富商巨贾都从明信楼采购使用。在一些偏远地区,由于送进去的明信楼货物十分稀少,导致货物的价格暴涨数倍。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人因为抢不到心仪的商品而愤怒。

    由于购买奢侈品的人太多,而刘学运过来的量又是一定的,所以许多地区的明信楼都开始限购。

    某一天,登州府一个地方豪绅闲暇无事去京师来的修路队参观,他想看看朝廷修建的是什么样子的路。去了之后,他惊叹于新修的路的宽阔和平坦,马车跑上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颠簸了。

    参观道路的时候,恰逢修路队下班,有工人到明信楼流动商店买粮食。豪绅觉得反正也没事做,于是便跟着去了流动商店。一开始,豪绅惊讶于流动商店售卖的粮食的价格之低廉,这里的粮食比市场上要低上两成。后来,当豪绅看到熟悉的奢侈品后,他惊讶的指着那些奢侈品,然后表示想要购买。

    “这位先生,本店只收新钱,旧钱是不收的。”当豪绅往柜台上放上一锭银子后,柜员很礼貌的说道。

    “什么?不收银子?为什么?难道银子不是钱吗?”豪绅不解的问道。

    柜员说道:“这是我们店的规矩,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地主豪绅都是一副凶恶的嘴脸的,实际上许多地方士绅都很有礼貌,他们就和西方的绅士差不多。

    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豪绅皱着眉头朝外走。刚走了没几步他便又停了下来,豪绅发现不断的有人到流动商店去采购,他站在原地思索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豪绅伸手拦住了一个工人。“这位小哥,你是去那里买东西吗?”

    “是。”被拦住的工人看到拦自己的豪绅,立刻躬身应了一声。

    “我可否用银钱来换你的新钱?”豪绅试探着问道。

    “可,可以。”工人略带紧张的回答道。

    “你有多少新钱?”听到工人答应和自己换钱,豪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在士绅跟前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我有五十个铜元。”工人张开右手比划道。

    “好,你这五十个铜元我都要了。”豪绅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给你六十文钱,你看如何?”

    听完豪绅给出的兑换金额,工人在心里稍微算了一下,然后他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位老爷,不可以。”

    被招进修路队后,工人们白天要在工地上修路,晚上还要拿出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学习阿拉伯数字和认字。虽然很多人不愿意学习,但教他们学习的工头说了,不学习就开除,而且一个月学不会一百个字也开除。

    单只学会阿拉伯数字还不行,工人们还要学会两位数的加减乘除,现在正在朝三位数的加减乘除发起攻击。工人在心里稍微一算便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用豪绅给出的那个兑换比例来换钱的话,自己是吃亏的。

    首先不用新钱的话,是买不到土豆和红薯这些廉价的粮食的。再有就是流动商店的粮食价格普遍比市场低两成左右,豪绅给出的兑换比例也只是增加了两成而已,根本不划算。

    “为什么不可以?”豪绅不解的问道。他已经按浮动两成和对方换钱了,难道对方还不满足吗?想着想着,豪绅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这位老爷,是这样的,流动商店贩卖的土豆和红薯在别处是买不到的。”见豪绅的脸色变难看,工人立刻解释了起来。“再有就是流动商店卖的商品都比市场上低两三成,所以老爷您给出的那个兑换比例对小人来说并不划算。”

    工人这一解释,豪绅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原来不是对方贪心不足蛇吞象,而是自己给的价格确实低了。略微琢磨了一下,在豪绅给出115的比例,并且只兑换一部分的新钱后,工人这才满口答应下来。

    在和陆陆续续来采买商品的多名工人兑换之后,豪绅如愿以偿的买到了自己心仪的奢侈品。之后,这名豪绅做起了二道贩子,他从修路队工人手里大量兑换新钱,然后在流动商店采购各种奢侈品,再把这些奢侈品卖给其他需要的人,从中赚取了巨额的差价。

    像这个豪绅一样的人在河南、山东和陕西等有修路队的地方几乎都有出现,他们都通过对商机的敏锐嗅觉赚取到了巨额利润。最甚者是山西的一个豪绅,他不但通过倒腾新钱和银子来赚取差价,他甚至还组织了商队到京师去兑换新钱,然后回到家乡在流动商店采购奢侈品,从中赚取更加巨额的差价。

    崔维山将范永斗等山西商人抓了一茬,空出来的市场很快就被这些豪绅所取代,而新钱也随着这些豪绅们的倒卖渐渐被人们所接受。而这也正是明信楼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想要达到的一个目的。

    在百姓们心里对新钱不再怀有抵抗的心理后,新钱的推广工作便顺利了很多。当大明中央银行在修路队所在地成立分行,开始进行新钱的兑换业务后,豪绅们无法再通过兑换新钱来牟利,但是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成为了新的商人,这些新商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较强。旧的挣钱路子没了,但是新的挣钱方法却层出不穷的出现,让这些人继续着他们的辉煌。

    年三十是祭祖的日子,刘学按照礼部给出的条陈让一个个勋贵和外戚去皇陵祭祖,同时刘学也带着他的几个老婆去太庙祭祖。到了晚上,刘学让宦官们燃放自己从现代带来的烟花,他还给宫女们分发了那种可以拿在手里燃放的仙女棒。

    裹着厚厚的皮裘,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刘学几人看着空地上兴高采烈燃放烟花的宫女们,看着她们来回奔跑,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快的笑声。在稍远一点的空地上,两排二十门烟花燃放器摆在地上,宦官们点燃开天雷扔进铁桶里,咚的一声响,接着便是天空中绽放开来的绚丽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