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并不是郑芝龙写的,其实这也不是信,而是一份礼单。礼单上详细的罗列着许多刘学知道的,不知道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
“殿下,小人的船还在通州码头,只要殿下点头,礼物随后便会送到。”李德老神在在的说道。别看刘学是王爷,身份尊贵,可在李德这样的老油条眼里,刘学就是个雏,很好拿捏的。
礼单很薄,礼物很厚。不说别的,单单是金银,礼单上就写着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除此之外,还有珠宝首饰,古玩字画,以及珊瑚、千年野山参等稀罕玩意。
“这件事包在本王身上了。”在丰厚的礼物下,刘学低头了。其实也说不上是低头,信中郑芝龙表达了想让刘学帮忙促成他招安这件事,刘学知道郑芝龙明年就会招安,他答应帮忙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至于郑芝龙这个人人品不好,最后投降了满清,他觉得只要自己把满清挡在关外,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就好了。
郑芝龙的信中除了要刘学帮忙促成招安一事外,郑芝龙还表示他想从明信楼进货,他说他有门路,可以把货物卖到倭国、南洋诸国,甚至是西洋各国。另外,如果刘学愿意,他还可以代为从南方采购货物,运到北方来销售,要知道南货在北方的销售情况是很火爆的,他说他一定会给刘学一个非常满意的价格的。
厚礼加厚利,刘学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呢?
“殿下英明。”见刘学答应了,李德面露喜色,他起身朝刘学抱拳拱手说道:“殿下,我家老爷在北方没什么熟人,所以还请殿下派些人跟随李虎一起去通州把殿下的礼物给取回来。”
“可以。”刘学答应一声,接着他喊了肖荣荣一声。“四师兄,麻烦你和李虎跑一趟吧。”
肖荣荣拱手道:“好的,殿下。”说完,肖荣荣就朝门外走去,他要先去把五师弟叫进来保护刘学,然后他再去做事。
就在肖荣荣走到李虎跟前拱手打招呼,然后二人一起朝外走的时候,刘学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他朝李虎喊了一声:“郑芝虎。”
“我在。”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郑芝虎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见自己猜中了,刘学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去做事。郑芝虎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有些难堪的看向李德。李德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一切包在他身上了。
肖荣荣刚出去,周雷雷和栾飞飞几人就走了进来,现在刘学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保护。红袖师兄弟十一人,除了大师兄崔冬冬跟着张献忠去了关外,林苗苗和红袖分别保护张黛玉和周玉凤外,剩下的几个人分成几班,轮番对刘学进行保护。
“殿下……”李德刚想说些什么,刘学伸手制止了对方,他起身跟李德说道:“生意的事情稍后会有人跟你谈,为了方便谈事,在京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王府里吧。”
下午的时候,肖荣荣带人把郑芝龙送给刘学的礼物,还有一批南货给拉回了王府。礼物自然是入了王府的宝库,而南货则是拉去了明信楼,交给了任非凡。明信楼一开始只卖刘学从现代运来的各种商品,后来又加上了一些畅销的南货,只不过与郑芝龙送来的南货相比,从其他地方拿货的价格要高了许多。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郑芝龙把自己的弟弟郑芝虎都派来了,刘学当然不能拖拖拉拉了,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肖荣荣等护卫去了皇宫。
“殿下,陛下正在召见内阁和六部大臣,现在实在是没时间见殿下。”刘学想要去见朱由校,可是小宦官通报之后,魏忠贤从乾清宫里出来挡驾了。“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还不知道吧?殿下举荐的张献忠在辽西消灭了两千多鞑子,王督师的请功折子八百里加急送进了宫里,这会儿陛下正跟诸位大臣商量如何封赏此次作战的功臣呢?那张献忠是殿下举荐的,这功劳殿下可是居首啊。”
“多谢公公了。”刘学朝魏忠贤拱拱手说道:“那张献忠是小王举荐的不假,可是这功劳与小王可没什么干系,那都是他们拼着掉脑袋的危险挣下的,小王可不能分摊他们的功劳。”
“对了,公公,不知道皇兄何时有时间,小王找皇兄确实有个事情要谈。”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说道:“陛下何时能谈完事情,奴婢还真是不好说。这次张献忠立下的功劳着实大了些,这可是斩首两千啊,自从老奴反叛我大明以来,这还是我大明第一次斩首过千的战斗,陛下不得和大臣们好好商议如何赏赐吗?再说了,就是谈完这件事,那还有别的事情呢?说不定这午膳都得耽搁了。要不这样吧,殿下有何事告诉奴婢,等陛下一有时间了,奴婢便把殿下的事情转告陛下,殿下以为如何?”
张献忠给刘学的信他昨天就收到了,他已经知道张献忠偷袭后金三座墩堡,斩杀两千余鞑子这件事。的确,这次张献忠算是立下了不世的功劳,朱由校肯定会跟大臣商议赏赐的事情。想了想,刘学说道:“那好吧,就按照公公说的办,那这里小王就多谢公公了。”
“殿下太客气了。”魏忠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奴婢保证一字不落的转告陛下。”
“是这样的。”刘学朝左右看了看,旁边有几个宦官,他们早就自觉的站到了远处,不妨碍刘学和魏忠贤说话。见没人注意着这里,刘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纸片塞进魏忠贤的手里。“公公,最近咱们成立的那家大明中央银行推出了储蓄业务,这是一张一万两银子的现金支票,名字写的就是公公的名字,公公什么时候用直接去取就行。”
储蓄业务是大明中央银行刚刚推出的一项业务,伴随着这个业务一起开放的则是贷款业务。为了方便异地存取款,支票这项业务也开始了。不过,与现代支票存在空头支票的危险相比,大明中央银行推出的支票是不存在空头危险的,因为要想开支票就需要先向银行交付与面额相同的钱,所以大明中央银行推出的支票更像现代的银行承兑汇票,只要拿着支票到银行去兑现,银行便会立即按照票面金额进行兑现。
“不可,万万不可,殿下这不是折煞奴婢了吗?”一边婉拒着,魏忠贤偷偷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支票,发现上面果然写着一万两几个字后,他很自然的把支票收进了袖袋里。“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争取促成此事。”刘学还没说什么事情呢,魏忠贤便已经在瞎承诺了。
“是这样的。”刘学说道:“东番岛有一个叫郑芝龙的海盗,他想朝廷招安他,之前他与福建那边接触过,不过没人敢答应他招安这件事。这不就在昨日,郑芝龙派人找到小王,他想让小王牵个线搭个桥,促成他招安这件事。小王一开始不想管,可是后来一想,如果真的招安了郑芝龙,这对朝廷,对皇兄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啊。小王听说沿海有不少的海盗,招安了郑芝龙,正好让他去剿灭其他海盗。
另外,听说海贸很挣钱,小王也想搞一搞海贸,到时候给公公也留两成的干股,有钱大家一起赚吗?”
说完,刘学又给魏忠贤手里塞了一张现金支票。“这张支票是给皇兄的,连带魏公公那一张,这都是郑芝龙托小王转交给公公和皇兄的。另外,郑芝龙还说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没问题,殿下,这件事就交给奴婢了,奴婢一定给殿下办的漂漂亮亮的。”把支票揣进袖袋里后,魏忠贤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那就有劳公公了。”刘学朝魏忠贤拱了拱手说道。
与魏忠贤分开后,刘学离开皇宫,而魏忠贤则走进乾清宫,去见了朱由校。
走进乾清宫朱由校的寝宫,魏忠贤给躺在床上的朱由校跪下请安。此刻的朱由校哪里是在会见大臣,他躺在床上,脸上呈现的是不健康的惨白色。
“信王走了?”见魏忠贤回来了,朱由校侧过脑袋,砸吧了咂吧干裂的嘴唇问道。
“回陛下,奴婢亲眼看着信王殿下离开的。”魏忠贤走到朱由校床边,看了坐在床边的客印月一眼。
“嗯。”朱由校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信王找朕有何事?”
“回陛下,信王殿下说江南有一个叫郑芝龙的海盗想要朝廷招安他,于是便派人找到信王殿下,他想让殿下帮忙促成他招安这件事。”说完,魏忠贤从袖袋里取出那张十万两银子的现金支票递给朱由校。“这是大明中央银行发行的支票,信王说只要拿着这个到银行去兑现,银行就会给兑现十万两银子。信王还说,这是郑芝龙托他转交给陛下的,算是一点孝心。”
朱由校接过支票,拿到眼前看了看,不等他说什么,客印月便瞪了魏忠贤一眼,埋怨道:“陛下正在生病,需要休息,你还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陛下。”
“姆妈,你不要怪魏伴伴,是朕让他去见信王的。”朱由校双眼望着床顶说道:“悔不该当初不听五弟的,如今……咳咳咳……”话刚说一半,朱由校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朱由校一咳嗽,客印月和魏忠贤都慌了,他们赶紧扶着朱由校,并用手划拉朱由校的前心给他顺气。
哇,刚顺了几下气,朱由校侧起身体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吐完血后,他又颓废的躺回了床上。见朱由校吐血了,客印月连忙让魏忠贤去叫御医。
御医就在朱由校寝宫旁边的房间里待命,自从朱由校病重,太医院所有的御医便轮番着在这房间里候着。魏忠贤发出召唤后,几名御医很快就来到了朱由校的寝宫,他们又是号脉,又是那啥的一番折腾。就在御医们慌乱的诊断中,朱由校睡着了。
见朱由校睡着了,魏忠贤把几名御医叫到一旁,他瞪着眼问几名御医,“陛下情况如何了?怎么这吐血还是止不住?”
几名御医互相看了看,一个个摇头不止。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倒是说啊,再不说信不信咱家把你们都砍了。”见几名御医光摇头不说话,魏忠贤急眼了。
在魏忠贤的威胁下,一名御医鼓足勇气说道:“魏公公,陛下恐怕……”话说了一半,那御医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陛下恐怕什么?”魏忠贤不甘心的问道。他哪里不知道这御医要说什么,他也知道看朱由校的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有些不甘心,他的权利全部来自于朱由校,如果朱由校死了,那他的权利恐怕也就……
“咱家不管,你们必须把陛下治好,否则咱家诛了尔等的九族。”魏忠贤恶狠狠的说道。
“魏公公,您就是剐了我等也没用,陛下的病大罗金仙来了也治不了。”刚才说话的御医又说道。
“你说什么?你是欺咱家不敢杀了你不成?”魏忠贤是真的怒了,他圆睁着双眼瞪着说话的御医,眼睛里都快喷出火焰了。
“公公,陛下叫公公过去。”就在御医们在魏忠贤的虎威下瑟瑟发抖的时候,一名小宦官跑过来跟魏忠贤说道。
“哼,你们最好祈祷陛下无事,否则你们都得跟着陪葬。”魏忠贤放下一句狠话后,转身去见朱由校了。
来到朱由校的床前,魏忠贤刚想问朱由校为什么不多睡会儿,朱由校便艰难的开口说道:“魏伴伴,你去召集内阁和六部大臣吧,朕有话跟他们说。”
“陛下,奴婢……”见朱由校要召见大臣,魏忠贤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直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朱由校,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去吧。”朱由校艰难的说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通知大臣们。”背过身,魏忠贤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对了,五弟那件事……”朱由校缓了缓继续说道:“给那郑芝龙一个海防游击吧。”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魏忠贤答应一声,让客印月照看好朱由校,然后他离开乾清宫去通知内阁和六部大臣了。
魏忠贤离开后不久,朱由校便见到了大明朝权利最重的一群人。这一天,整个大明都很平静,只是在这份平静之下,各种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