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世界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刺激腐臭味,那不仅是物体或者食物腐烂的味道,更有几分精神溃烂的迹象。
扑面而来的怪味令大家掩鼻作呕,哪怕是曾来过一回的阿维他们也不例外,都是干咳连连,唯独已经习惯了门后生活的老师神色如常。
显然在门后世界长久生活的人儿并不觉得这味道有什么不对劲,但在看到胡老大等人高人一等的反应时,不禁心生烦躁。自门后走出二十几人,将那不请自来的十一人团团围住,他们衣衫破旧,面容肮脏,却一个个摩拳擦掌,神采奕奕。
“你们这些人?来干嘛?”
“也没听说有什么人被送来。”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一旦迷路到这里,可就出不去了!”
“没办法,请你们进去坐坐吧,条件虽是简陋了点,千万别介意。”
虽说是邀请,但从门后依旧不断涌出人来,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态度强硬,容不下一句拒绝。从这些人儿当中,老师再度见到了那屡次抢走自己食物的人,略感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奈何对方显然没能记住他,可能是老师的表现不够显眼不够优秀,不管是到来还是离开,都不足以被他人记下。
近乎只有瞬间的犹豫,林修竹他们十一人便失去了抽身而退的机会,此时再想离开似乎只能打出去了。
气氛如火药桶般一触即燃,只欠缺个导火索而已,阿维趁最后还能开口的机会,急忙说道“诸位诸位,还记得我吗,昨天中午的时候我来接过一个人,我们都见过面的,对吧。”
“哦,原来是你啊。”
说起昨日的事儿,周围多人大抵有了印象,毕竟这里可是被遗弃之地,想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难了。至少,有没有那姓赵的命令,这里的大门是不会放走任何人的,而那姓赵的,似乎早已将此地遗忘。即便如此,众人对那能左右自己命运的赵姓之人仍留有几分惧怕,顺带,对阿维等人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你又来干什么,又打算带人走?”
“那姓赵的终于想起这里来了?”
“客客气气放走一个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再想带人走总得留下点东西才行。”
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门内的人儿被困在那连转身活动都困难的地方,丝毫不了解门外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不会知道阿维是外来人,对他们而言除了共同生活在门后的,其他都是陌生人,所以分辨不了此时贸然到来的人儿是否是受姓赵的安排。相应的,对阿维等人的敌意自然也就少多了。
虽说留在这处世界里的,大家都讨厌赵姓之人,可真当姓赵的过来接人时,所有人又都在期盼着自己是被赦免的人,没有人不想回到那有阳光的世界,而不是只能看到他人施舍的忽明忽暗的灯光。
虽然那些被关押在此的人儿于门后肆无忌惮释放着自己的欲望,可能时常保持清醒也可能会偶尔疯狂,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忘记了思考。此刻的场景未免太不对劲了,以往他们离开房间时,总会遭到他人阻拦,而现在,来阻拦他们的人迟迟没有出现,也就导致众人在留意阿维等人的同时,不停向外张望,相比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儿,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离开这里。
“你们,可不要想逃,不然会后悔的。”
崔月的一句话点破了周围众多隐晦的目光,使其变作怨恨与癫狂,齐齐看了过来“你是谁?多管闲事!我们又没离开这儿,倒是你们,究竟来干什么!”
“女人,你可真幸运,竟未被姓赵的留下,不过这里仍不是你该来地方。”
“你很特殊,但这里每个人都很特殊。”
“别不服气,打个赌吧。”崔月率先往前走去,无视了那些挡路人“你们尽可去逃,试试会不会被抓回来,反正最后丢掉的也不是我的命。”
女人有恃无恐的模样令底层世界的人儿惊心,他们待在这鬼地方虽只一个月有余,但这一个月来从未见过任何女性出现,换句话说,只要是女人就会被那姓赵的带走,眼前这女人也定是与那姓赵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倘若只是普通事儿,那姓赵的肯定不会舍得放任个女人到这儿来。虽有人面对崔月寸步不让,但却有人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在害怕些虚无缥缈的人与物,一旦有人开始让步,那后退便成了主流,毕竟阻拦面前这些人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没必要固执死守。
林修竹他们在崔月的带领下畅通无阻,逐步靠近门口。
门后是道长长的阶梯,还有不少人或依或靠在阶梯上休息,面对众人到来,那些人儿几乎是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他们保持着各种舒适的动作,对周围发生的事件漠不关心。
不请自来的十一人潇洒进入门后,反而让那些难得离开底层世界的人犯了难,他们都不想再回去,可通往自由的路宛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安静的令人害怕。
众人之中,总会有胆小者,胆小者自然是没有往前的勇气,但却会悄悄回到熟悉的世界。在些胆怯之人的带动下,本该向外探索的队伍人员逐渐减少,直到最后,仅剩的几人也只能不甘心的退回那该死的门后,默默关上门。
林修竹等人的脚步不断往下走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升腾,甚至可以听到隐隐的咯吱咯吱怪声,初来乍到的林修竹崔月几人只觉是热汗直冒,但手掌擦向额头时,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汗水,难不成那种不可言喻的燥热真的只是感觉吗。
走下楼梯,眼前的“世界”可比想象当中大太多,一眼望去,所看到的不是边缘,而是黑压压的人群。太多人蜷缩在此,近乎没什么清理垃圾的方式,所积攒的怪味可想而知,没了楼梯走廊阻碍,味道是既浓郁又真切。
崔月首当其冲差点直接吐了出来,之前辛苦营造的冷漠表情瞬间瓦解,咳嗽干呕个不停。反观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味道这种东西可不会挑人。
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眼前是怎样的世界呢,大家便被呛得险些流出眼泪,只有老师反应较为平淡,但也是以手在鼻子前扇着微风,短时间内难以再次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