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一整天的不吃不喝,冥思苦想,并未给林修竹带来种豁然开朗感,反而独自一人于苦恼中神游天外,令他钻入道莫名的牛角尖里,无法抽身。
林修竹害怕事情继续发展,不管自己会成为丧尸还是尸体,都是他所不愿面对的,他不想死,尤其是对于死后将要成为丧尸一类的东西,更是令他作呕。然而害怕便不会发生吗,哪怕林修竹再天真,也不认为害怕能解决问题,越是害怕的,越是一定会发生。
正因难以抉择,迷茫占据了身心。
眼前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林修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了黑夜熬到了天明,他竟丝毫没有感觉到饥饿,只是嘴唇略有些干燥,但种种不适,相比于内心的挣扎,简直不值一提。
这如雕像一般的表现,惹来大家议论,可能是因为只需要等到明天,所有事情便可以有个答案,这让众人心情都随之变得乐观了不少,相互之间也容得下其他话题了。毕竟当着林修竹的面,怎好对其指指点点呢,纷纷猜测着关于明天的秘密。昨日,大家可都没能听明白崔月的解释,唯一听懂的林修竹还变成了这幅模样。
那你一句我一句相处融洽的讨论竟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在众多吃惊眼神的注视下,崔月终是起床来,她缓缓伸了个懒腰,活动一番腰腿胳膊,精神抖擞,再也见不到昨日的疲态。莫说他人,胡老大都不敢相信崔月恢复的竟如此迅速,这一天好过一天,未免也太直观了点,当初照顾崔月的一月多的时间,可迟迟未能从崔月身上见到任何好转的迹象。
迎着众人诧异的眼神,害得崔月不禁有些脸红,她可不是那种羞涩的小女孩,只是每个人的眼神都丝毫不加掩饰,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怎么,你们再看什么呢?”
大概感觉自己的注视过于失礼,众人不约而同移开目光。唯独七影丝毫不心虚,颇为兴奋的上前,围着崔月看了好几圈“崔姐,你这恢复的真快,胡老大那里有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那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怕提前拿出来,把你们都给吓跑了。”身体状况的好转,带给崔月不错的心情,她慢悠悠下床来,终无需他人在旁帮忙搀扶。
越是这么说来,大家越是好奇于胡老大与崔月的神秘说辞,也都在期待着明日能有个完美的解释。
崔月其实并不能适应重新掌握活力的身躯,近乎每走上几步,便要休息一阵。不与崔月相熟的阿维等人不好去劝慰,能乖乖做个观众已经很多余了。熟悉崔月的自然懂得这女人的倔强,见周围没有危险,索性也就任她折腾了。
最终,崔月来到林修竹身边,扶着墙壁才勉强坐下身,倘若仔细看来,定会发现,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水,可见对她而言,哪怕只是平平常常走上几步,也还是太勉强了。
以如今的状态,崔月可保持不了小女子的作态,坐姿万分狼狈,得亏是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倚靠的墙壁上,才不至于摔倒。边忍耐着粗重的呼吸,边歪头对林修竹说道“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不是怕了?!”
“难道,我不该怕吗?”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来了神采。
这一整天的时间,近乎二十四小时,林修竹倘若再想不明白,可就显得窝囊了,只是需要一道外力来帮他打破桎梏罢了。
“该怕,别说你,任何一个人遇见类似的事情都会害怕,不害怕才不正常。”
“你害怕吗?”
“我当然害怕。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害怕便不用承受恐惧吗,不,即便害怕还不是要独自面对恐惧,别人口中的感同身受永远都只是敷衍的安慰,不真正面临同样的困境,又岂能感受到那种令人无力的恐惧感。”
林修竹的体验,远没有崔月那般深刻,他只是秘密太多不想暴露而已,恐惧二字倒也算不上,不过是在孔昭的影响下,林修竹心生迷茫“你说,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只不过崔月不想回答的太过死板,于是费力的抬起手,捏向林修竹脸颊,只可惜,她早已是身心俱疲,手指间的力气哪里捏得动林修竹的厚脸皮呢“何必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吧,既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又岂能说是死了呢。”
但林修竹颇为不解风情,笑容既无奈又有心酸“我都知道,只是,感觉不怎么疼。”
这话一说,崔月顿时较起劲来,非得捏疼林修竹不可!
大概四处走动了一小时的时间,崔月便再度回到床上休息去了,林修竹则是大快朵颐,打算把昨日没吃的饭通通补回来!虽说嘴上没停,眼睛依旧不肯老实,死死盯住崔月,此时崔月身上的黑点依旧在向外传递,只不过相比前一日类似呼吸的速率,显得更加疲软,整体节奏拖慢了一倍有余。速度效率放慢的后果是有些黑点明明被拉扯出体外,却来不及去往外面,从而又落回崔月身上。
直勾勾的眼神,引来崔月的好奇,她向林修竹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些东西去了哪里?”林修竹沿着黑点所去的方向扭过头,可门与墙壁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当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去满足某些人的贪心了。”
“这些东西原本是在你身上的?”
“是的。”
“可以转移?!”急迫的提问暴露了林修竹的内心。
“纠正一下,不是转移是夺取,要么双方自愿,要么一方为自愿一方没有控制者,不然任何一方反悔,都可以中断这过程。”
“你现在可以随时主动结束?”
“对,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我身体里容纳不了如此之多,还需要一定时间。”
“那我是不是可以接替你,来被夺取。”
“不行。”崔月苦笑一声“你现在只是携带,并未拥有或者使用,那些东西依附于你的体表,未被你吸收,也未被你掌控,也许这就是你一直对此没有感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