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早就知道是我的扮作‘佑休’?”
念无住听小乌讲述,在跃鱼阁中对他的不理不睬,万宜楼内对他说心悦于他人,皆都是因为识破了他欺骗于她一事,故意为之。
而他,当真变成了被瞒住之人,不过也算是对自己行为的“应有报应”吧。
只是念无住好奇小乌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
小乌双手环抱,一脸得意地回答道:“哼,那可不算早哦!你这家伙,如果不是我不经意经过城名遇见城首,大概还被你蒙骗着呢!”然后她便把与城首的对话,以及诈出牙牙的话之事讲与念无住听。
念无住听完,心里更对这多话的城首颇有微词。他连忙赔笑道:“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的。”他一脸宠溺的望着小乌,仿佛只要能让她消气,做什么都愿意。
“今日是朔九,也本是你我二人一同前往那神侣缘禄台,确缘定册的日子。我心中一直忐忑,本还担心你会带着仓胥神主,来拒了这定亲结缘之事。”
念无住得知小乌来神境之后,早已没有任何心思处理事务,更别提去应付那些前来祝贺的众神们了。想的都是都是快点见到他的小鸟。
等他看到仓胥一族已经抵达玄天清心之时,便急忙四处寻找小乌的身影,可找了个遍,都没能见到她的任何踪迹。
于是乎,趁着众人都沉浸于欢庆之中时,念无住寻了个借口脱身而出,开始四处寻觅起他的小鸟来。
小乌若是脱离了众人,说不定就在附近徘徊着,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路寻去。
神侣缘禄台紧挨着玄天清心,念无住自然的先找到了此处。
果不其然,就在神侣缘禄台周围绚烂多彩的花草中,看见了在引珏花丛旁流连忘返,似是喝多了的她。那身影摇摇摆摆,宛如一只迷失方向的蝴蝶。
原本念无住还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上前跟她打招呼才好。可谁知,小乌一瞧见他,便如同见到什么好宝贝一般,径直朝他飞奔而来。
就这样发生了念无住被小乌亲的那一幕。
小乌见他态度如此诚恳,随即问道:“那我要真让子午叔去找你退亲,你会如何?”
小乌想知道如果真发生了此事,他会如何做,眼神也变的玩味起来。
“那自然是因为你对我心生厌恶,想要摆脱这段姻缘,既然如此,我自当放手,还你自由,从此一别两宽,互不打扰…”念无住没丝毫犹豫地回答。说话时,他的目光直直地回应着小乌的眼神,没有片刻移开。
“你!”小乌一听这话,顿时双颊飞红,生气般地嗔道:“不但欺骗我的感情,还这般没有担当!”说罢她扭过头去,作势要走。
见此情形,念无住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一带,顺势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你是否不知,这些日子以来,我如何思念你,连玉台乾坤之中都是阴雨连绵,我又怎么可能舍得放你离开呢?”
此时,念无住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情。说着,他缓缓低下头,想要再次亲吻小乌那张柔软绵甜的双唇…
小乌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对方的嘴巴,“哼,你这家伙骗了我那么多回,叫我如何能信你所说?”
“我保证此后绝不会再欺骗于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不也同样骗过我吗?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呢?”
念无住所说,是小乌曾瞎说自己是爱慕于尊神的小鸟精,其实是打算使用符咒让他忘却结缘一事。
当初,当着华阳上神的面,小乌将此事抖的干干净净。还有她所拿着的那红晶丝,至今仍随身携带,一直未曾派上用场。
听到这话,小乌却是一脸坦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道:“彼时咱俩素昧平生,我采用一些手段来实现不必嫁人这个目标,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念无住听闻此言,不禁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似是拿她没办法。
“我可还记得清楚,除了那张被你故意吞下去的符纸之外,似乎还有一件用于牵引缘分的宝物。你当时是不是想,如果那符咒对我无效,便要换上这件宝贝继续尝试,只为让我放弃选择你作为神侣?”
如果不是小乌那次擅闯神境,他们俩或许永远不会相遇。实际上,即便没有小乌如此大费周章的动作,念无住也压根儿没打算挑选神侣,他原本只想着随便寻个理由将亲事推掉了事。
而如今,反而让他庆幸,多亏有了小乌那场闹剧,不然他二人恐怕就要从此错过了。
“…那个…”小乌眼珠子滴溜溜转啊转,支支吾吾地说道:“对啊,我可是听旁人说了不少关于你的八卦呢!说是天上有位最为貌美的神女曾与你有过一段情,后来还跟你退了亲!想来定是你先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所以呀,我才想用那结缘的红晶来帮你挽回这段缘分!嘿嘿”
小乌拼命地把脏水往念无住身上泼,企图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揪着她之前做的事不放。
“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从未对哪个神女动过心思,更别提做出对不起谁的事情了。你这调皮的小鸟,休想借此转移话题!”念无住听到这番话,也先是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对此事毫无印象?
“就是那个赤丹一族的少神主啊!”小乌急忙回答,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消息毕竟是道听途说,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听到“赤丹”二字,念无住想了片刻,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些什么。
赤丹,神境五大神族之一。
他们掌控着广袤无垠的南方之地——青都,那是个兽族汇聚的世界。而赤丹神族更是被尊为百兽之祖,地位尊崇无比。
在青都一方地域,赤丹神族一直受到兽族的敬仰和供奉,香火延续至今,从未间断。可以说,赤丹神族是极具势力和底蕴的强大神族。
当年,念无住初坐尊神之位时,并未对鴞阳一族予以重任。这一决策使得除鴞阳、仓胥之外的另外三大神族,皆产生了与他联姻的念头。
对于这些神族来说,通过与尊神联姻来壮大自身的势力,无疑是一条迅速崛起的捷径。
不仅如此,就连神境中的其他闲散神灵以及云中仙界的各个家族,也都对此蠢蠢欲动。
毕竟,除了依靠武力建立功勋外,联姻确实是获取权力最为快捷有效的方法。
赤丹一族的传承以王族作为根基,历代皆由女王执掌政权,女王即为赤丹神主。现任赤丹女王膝下育有一女,此女不仅容貌倾国倾城,又正巧与念无住年纪相当。
赤丹女王见爱女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她赶忙将公主的神格书录递呈上去,想尽力一试,与尊神结缘。
而以鴞阳为首的神务官们,收到了来自赤丹公主的书录,也自有了一番盘算。他们深知赤丹一族族人众多,信徒更是数不胜数,势力极为庞大。
既然本族内部没有能够讨得尊神欢心之人,倒不如从其他拥有强大实力的外族中寻觅合适的联姻对象。
于是,在未征得念无住本人同意的情况下,神务官便自作主张地接了那份赤丹公主的神格书录。
虽然说接过书录并不能算是一个郑重其事的承诺,然而由于从接收神格书录开始,直到最终被认定成为结缘神侣这个过程当中,所需要经历的各种程序,步骤异常繁琐复杂。
因此,如果神官接受了那份书录之后,长时间都没有将其退还回来,那么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视作已经获得了上面的认可与肯定。
而那些鴞阳的神务官们正是利用了这样一个的漏洞,竟压根就未曾把书录呈递交给念无住。想着如此一来,先找机会把赤丹公主引荐给尊神,让二人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之后不论结果如何,让赤丹神主施加压力,说不定能成事。
彼时的念无住刚刚登上高位,肩负着重任。他每日不仅需要埋头苦学各种术法,还得分身应对各种繁杂事务。实在无暇顾及此类小动作,更别说去仔细研究什么了。
作为尊神的念无住一开始并没有佩戴任何面具,然而由于过于出众的容貌和地位,总是会吸引众多女神们像蜜蜂围绕着花朵一般,有事没事地向他聚拢过来。本来念无住就已经对这种状况感到无比厌烦。
而这赤丹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听闻神务官收下了她的书录册子,还误以为这是得到了念无住本人的应允,于是便成天在主神殿附近徘徊游荡。
不仅时常给他送来各种奇珍异宝和稀奇小玩意儿,还时不时地送上一些滋补身体的物品。仿佛认定他每天都需要大补特补才行。
可能也正因如此,那些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或许就这样不胫而走。毕竟在众人眼中,这赤丹公主无论是品德还是相貌,无一不是出类拔萃、堪称完美的存在。如果有人对她提不起丝毫兴趣,恐怕真的会被认为是脑子不正常吧。
可是偏偏念无住就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因为他实在是看腻了那些在他面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一点儿的众神们。
而赤丹公主呢?每次寻找借口来与他相见时,那双眼睛总会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但只要念无住稍稍抬起眼眸望向她,她就会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将目光移开。
并且每一次与他交谈之时,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毕恭毕敬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就连微笑的幅度和角度似乎都经过精心计算,永远保持着一模一样的状态。
这让念无住感觉她就像是一个戴着精美面具的假人,诚然,这张“面具”确实美丽动人,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赢得他的好感与兴趣。
他极其反感旁人用太过热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等他注意到时,却又不敢向自己吐露心中想说的话。当遭遇这样的情况次数多起来之后,他心中的厌烦之情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起。
某一次,下界冒出了一只实力异常强大、穷凶极恶的妖物。念无住毅然决然地下界,前去铲除这一祸患。等他终于成功将那恶妖消灭,并顺利返回神境时。面部之上就有了张精致覆脸面具。
渐渐地,关于他面容尽毁的传闻开始在神境流传开来。那位曾经看似对他一往情深的赤丹公主听闻此事后,再度前来探望时,眼神也全然发生了变化。
面对戴着面具的念无住,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一下,看的念无住想笑。这么不喜欢“毁容”后的自己,他也属实是没有料到,但也正对了他的心思,免了很多麻烦。
至于后来有关退亲的种种说法,最开始念无住本人当时对此并不知情。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接受过所谓的定亲之事。
只是后来,等他管制的手段日益成熟,也有了些自己的耳目,才听说了“被退亲”一事。不过,对于念无住来说,这并不是他会在意或恼怒生气之事。
当念无住将这段过去已久的往事向小乌娓娓道来时,小乌并未过多地去深思其中的缘由。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所钟情的乃是眼前这个时刻的念无住,无关乎他的容貌与身份地位如何。至于他过往那些经历和故事,不过是当作故事一样听听而已。
念无住见小乌是这样的态度和想法,也更加确信,他的小鸟与旁人不同,让他长久平淡稳定的心,慢慢因她有了起伏,有了柔软的弧度。
“小鸟,随我来。”念无住望着小乌温柔地说道。
小乌疑惑地看着念无住,不知道他要领着自己去往哪里,可无论哪里,现在,她都会甘之如饴地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