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鲤喜欢去草场玩耍,在草场里,可以晒太阳,还可以远眺,连绵起伏的矮山尽头,就是阳关。她回忆着阮牧的模样,想象他骑射归来,孤身打马过草原,想象他勒马驻足,年轻英俊的脸上,嘴角那浅浅的弧度。
想象着他统帅三军的威武模样。
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她回首望去,夕阳里,耶律偓骑着枣红战马向这边而来,后面跟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小马驹见到青草很开心,尽情地撒欢打滚儿。
慕鲤盯着那小马驹看了许久,拖着长长的裙裾走入场中,上去摸摸小马驹的脑袋。
耶律偓下马走过来,嫌弃地摸了摸小马驹的头:“这匹马心性胆小,它做不了战马。”
慕鲤摇头“它可以做个普通的马,去河滩里吃水草,在月光下的荒原里奔跑……自由自在。”
耶律偓挑了挑眉,扶着她上马。
她不似胡地女子,并不擅长骑射。坐在马背上当即慌了神,摇摇晃晃,又强作镇定。
回头,耶律偓正笑望着她。他挑了挑眉,骑着马追上她,与她并肩于雪山下。
夜里有人敲门,是耶律偓身边的近臣阿夜,牵着那头小马驹来了。
文嬷嬷开了门,阿夜一言不发地将马缰交到嬷嬷手里,转身离去了。
慕鲤开心地跑下台阶,上前抚弄着马背,对嬷嬷说:“耶律偓把它送给我了!”
“是。”文嬷嬷笑了笑:“公主不能直呼可汗的名字,公主应该像大妃那样,称他冬郎。”
“冬郎?”慕鲤皱起了眉,摇了摇头:“可是我还是很怕他。”
从此北地流传,可汗宠爱长安佳人。
转眼到了,耶律偓的生辰。
盛大的晚宴在皇宫中举行。美酒佳肴,琳琅满目。曲声婉转而又充满风情,细腰的胡姬踩着铃铛,卖力地旋转扭动。
慕鲤与师茉迤分坐于耶律偓两侧。
晚宴中途,探子神色匆匆进来,附在耶律偓身侧禀报什么,大约是说了近来秦军连夺两城的消息。丝竹声嘈杂,只见耶律偓神色稍变,慕鲤已猜到了几分,低头微微一笑。
耶律偓突然看向她,目光寒冷逼人:“怎么,你很高兴?”
慕鲤早已不是之前那个胆小无言,她不卑不亢地回答:“秦国日渐强大,身为秦国公主,我自然开心!”
耶律偓握着手里的酒杯,突然冷笑起来:“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国已经抛弃你了,你是他们送给我的礼物!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是北胡人!”
慕鲤听完,继续去看歌舞,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耶律偓见她不恼,便负气冷哼了一声。
一旁,师茉迤的神色微黯。
夜里起了雾,凉风习习。
穿过层层宫门,慕鲤脱下斗篷交给旁边的侍女,独自走了进去。
师茉迤沐浴出来,见到慕鲤则是微微的一愣“你怎么来了?”
慕鲤抬头看着她,用熟练的胡语坚定地说“我要离开这里。”
师茉迤倒并不是很吃惊,走到榻上坐下,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除了大妃,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到我。近来我愈发想家,只想早点回到长安。”慕鲤上前一步,屈膝跪下“斗胆问一句,大妃难道不希望我离开吗?”
“放肆!”
“明人不说暗话。宴会中大妃也看到了,耶律偓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他定会喜欢我。若我生了儿子,必然也会受他喜爱,难道大妃就不担心吗。”
师茉迤神色微变,她踱步到窗前,关上了窗,随后便是浅淡一笑“好,我答应你!”说着她转身走过来,上前扶起慕鲤“不久便是秋狩节,单于会去岱庄山打猎,那时候你只要留在宫中,入夜后,我会让人助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