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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直到世界尽头

    “我会帮你的!”修宇“真诚”地望着高俊,甚至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以表诚意。

    高俊突然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恶魔引擎】的副作用,现在他真的像是个不太会思考的小孩儿一样,在琢磨着修宇的意图。

    张景涛曾经说过,恢复和提升异能的主要依仗是自身意志力。异能使用过度后,会有一种空虚,类似于发烧的感觉。要想用意志力去恢复,脑海中“恢复异能”这个渴望就不能停。而修宇现在就是用自身意志力去不断修复【皇权】,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时间,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能拖多久拖多久。

    “初中这三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修宇真情流露中。这倒不是假的,虽然说现在是拖延时间,但是修宇的内心也是真的难过。

    神经病事件刚刚发生之后,整个学校都只有高俊愿意和他说说话,所以修宇对待别人一直都会有点淡淡的不愿意接触,只有高俊是他愿意说说真心话的对象。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好好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

    没错,修宇有了高俊这个好朋友之后,在修宇看来,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倾诉,高俊在听。

    他很少关注到高俊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算后来意识到了,但为时已晚,高俊也只不过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请假的时候去倾听你,那个时候你一定是在迷茫的时候吧。”

    高俊回想到了刚刚屠杀掉赌博团队的时候。他躲在屋里不敢出门,他在浴室里用浴球不断擦拭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上怎么洗都感觉有种血腥味。他想找人说说,但他不知道该找谁。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可是我想要弥补,我想要弥补这一切。放手吧高俊,一切还来得及。”修宇慢慢蹲下,他眼里的悲哀更加浓厚。

    因为他看到了高俊眼里的凶残又开始占据他的整个瞳孔。所以他慢慢蹲了下去,他撒谎了----他没办法弥补,他蹲下去是为了拿那把断掉的唐刀。

    高俊终究是回不来了。【恶魔引擎】确实有副作用,它会让异能拥有者全身变成一个可以任意穿插机械并运转的中枢。可是这个能力会让异能者的人性在使用期间被遮盖,变成一个不太能理解人类情感的,固执的“机械脑袋”。

    修宇突然的“真情流露”让高俊在一开始的时候停顿住了,就像是复杂的机械系统里面有一个小螺丝突然有一些松动。这让修宇有了一点喘息之机。可是小螺丝很快就会被紧上,两人的友情短暂的出现后,在巨大的名叫“宿命”的齿轮中被碾碎,然后黑化成不解,怨恨,出现在高俊的瞳孔。

    修宇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拿起了唐刀。而【皇权】也在这一刻,刚好恢复。

    高俊利用脚底的链条,飞速冲上了一个向上的废墟斜坡,然后凌空朝着修宇而来,双手手臂上的链条轰鸣宛如他的怒吼。

    修宇站在原地,他摆起了撩刀的架势,在高俊离他只有毫厘的时候,嘴巴轻动。

    夺取!

    双臂的链条突然虚幻,于此同时,断掉的唐刀刀刃上,出现了快到变成了幻影的利刃!修宇在瞬间,将夺取的链条转移到了唐刀上!

    撩刀起,切开了高俊的黑色袍子,切开了他的胸膛,露出了里面正在蓬勃跳动,冒着阵阵猩红色光芒的,有着引擎形状虚影的心脏。

    “对不起……”修宇这样说着。

    高俊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这样落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教堂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一幅教堂油画。油画中,一个面色悲戚的人在地上伸出手,试图寻找救赎。伸手的方向是天空中的天使,天使也伸出了手。

    可是这两只手终究没有碰到一起。

    高俊闭上眼,眼前却不是黑暗,是一个午后阳光照进来了的房间,房间中,他的妈妈站在床边看着他。妈妈不再是记忆里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妆容整齐干净,烫着一头大卷发,穿着黄色的长裙,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高俊想起来了,这是他在妈妈卧室里看到的,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走吧。”妈妈对着他伸手,说道。

    “妈妈,我们去哪啊?”高俊问道。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妈妈说。

    高俊拉起了妈妈的手,午后阳光强烈了起来,覆盖了整个房间。

    教堂中,看着高俊的身体变成了光点,修宇终于瘫软地躺在地上。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他回想起了之前钱江潮说过的一句话。

    “异教徒,使徒,和没有加入双方组织却觉醒了异能的人,是脱离了神明规则的一群人,因此死亡后,异教徒的身体不会变成尸体,而是变成光点,什么都留不下。他们死后,凡人对于他们的记忆也会消散,他们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从高俊死亡的那一刻起,高俊,东林中学初三7班学生的这个身份背后所代表的所有故事,就只有作为异教徒,不会失去记忆的修宇还记得了,如果他不和别人说,那么高俊,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原来死亡并不是唯一的重点,被遗忘才是。

    “对不起……”修宇看着最后一个即将消失的光点,自语道。

    修宇再次醒来的时候,没有意外,是在庇护所【小笼包】的休息室中。而窗边抽烟的,不是钱江潮,是张景涛。

    看到修宇醒来,张景涛打开捧在手里的档案,慢慢说道。

    “高俊,真理教教徒,觉醒异能【恶魔引擎】,即真理规则下六级使徒。屠杀普通人三十二人……后被异教徒组织F级成员修宇消灭。因修宇为第十三王,故该档案为S+机密档案。”

    读完以后,张景涛合上档案说道:“恭喜,才加入异教徒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解决了一个使徒。针对这起事件的津贴,稍后会拿给你,考虑到你未成年没有银行卡,我特意向总部申请了,给你发放现金。”

    “这笔钱,拿去公墓买个位置吧。”修宇看着天花板说道。

    “买给高俊的?”张景涛问道。

    修宇点了点头。

    张景涛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不想安慰你什么逝者已逝这样的话,想必你现在对于异教徒需要做的事情,以及使徒会对社会造成怎样的混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我只是要提醒你。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高俊的确是这次教堂凶杀案的凶手。可是他背后的真理教却才是幕后操纵之人,但真理教在这次的案件之中却完美的隐藏了起来。目前我们针对真理教的追踪,高俊这边的线索断了,就只有你的补习班同学贾雯。

    所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里哀痛死去的曾经的同伴,我只会带着他们的痛和绝望,继续往前走,直到将挡着我们,统治我们的那帮存在真正消灭。

    高俊的案子对你来说不是结束,他只是刚刚开始。继续往前走吧,直到世界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