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与人饮酒作乐的尤珩,忽然感觉心头一空。
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颤,里面的酒液滴落出来,沿着手背流淌下去。
似乎,生命中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抽离。
心头空落落的。
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什么。
女子纤细柔荑伸过来帮他擦拭手上酒液。
尤珩忽急切掌翻转,紧紧握住了那柔软的手掌。
但他想抓住的东西不是这只手。
那失落的感觉越发清晰。
女子娇柔嘤咛一声,身子软软的依偎在他怀中,带着无尽诱惑。
“公子,不要在这里。”
尤珩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眼神迷离无措。
心脏剧烈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捶击着他的胸膛。
福至心间,他猛地起身,大步行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提起衣摆,加速狂奔了起来。
一直跑到茅草屋,他站在院子门口,有些踌躇,不敢进去。
收拾好行李的芦司却走了出来。
看到芦司这张秀气精致的脸。
那种失去生命中重要东西的感觉越发强烈。
尤珩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声音有些急切,“你要去哪里?为什么收拾行李?你要抛下我吗?”
芦司的声音温温婉婉,还和往常一样。
“我准备回到我们老家的村子里,王平来找过我了,我想好要和他回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尤珩难掩厌恶神色。
芦司透过朦胧的薄雾,似乎看见尤珩这张俊朗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
她愣了愣,眨眨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
经过那两次顿悟之后,她看到的东西更多,体内似乎也产生了变化。
她的身体更加有力,体内经脉全部打通,身体越发轻盈。
她刚刚还尝试着轻而易举就将一个瓷杯捏成粉末。
只是还无法吸收灵力,和其他人一样进行修炼。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眼睛恢复了不少,至少站在这里,她能依稀看清楚尤珩的脸。
他脸上的厌恶表情,和眼神中的冷漠贪婪,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入她心底。
她自嘲的笑了笑。
曾几何时,他们感情浓厚的时候,她曾说过,若是眼睛能恢复,必定第一时间想要看清他的容貌,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嫌弃。
只可惜往常种种,不过只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这个自己救回来的男人在心中早就对她厌恶不已,一切深情只是伪装。
她已经想清楚了,她喜欢画画。
之后,要将一切精力全部投注于绘画之中,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他是不是又来找你要画了?这个男人不过只是曾经施恩于你,现在便几次三番来找你,携恩求报,该不会是想通过你攀高枝吧?”
尤珩的一字一句都像警钟,敲打在她心间。
这样势力虚伪的揣测他人,难道这就是尤珩的本性吗?
曾经的浓情蜜意,现在已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于天地间。
“不是,他之前给我传过的很多信,全都被你拦住,他担心我在这里被你欺负,所以特地来看看我。”
芦司认真的说,“王平大哥一向都很照顾我,那幅画,本来是我为他做的,王姨最近身体不好,唯独喜欢看我的画作,他想拿回家送给母亲做生辰礼物,我的一切画作都是我的心血,不会为了图谋钱财,尤珩,你的初心早已改变。”
虽然早就做出了决定,但她的心还是在滴血。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尤珩脸色煞白,急切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是不是嫌弃我这几日这几日夜不归宿,忽视了你?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我在外面得罪了个厉害的人物,必须得借用这些势力才能保住我的性命,能不能听我解释……”
芦司不想和他纠缠,下意识抬手一挥。
一股强悍的劲道从她袖子中甩出。
尤珩毫无预兆的被甩飞出去,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狼狈的爬起来,震惊看向芦司。
“怎么会?”
芦司身体孱弱,筋脉受损,这是天生的,药食无医。
她根本不可能有修为,为什么竟然能发出如此强悍的威力?
芦司也震惊了,难以置信将双手伸在脸前挥了挥。
她手掌纤细白嫩,柔弱无骨,看似一如往常的脆弱。
芦司抿了抿唇。
“这几日我在作画时总会陷入一些奇怪的幻想中,像是冲破了所有禁锢魂魄,飞离身体,甚至飞离大陆……”
尤珩陡然面露喜色,接上她的话。
“是不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看到了天地间的规则?”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有与他同样的感觉。
芦司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尤珩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宛若疯狂。
“我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我在林中时也曾陷入这种玄奥领悟中,只可惜那样的状态被人打断了,之后,那种感觉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隐隐间感觉,若是能继续领悟下去,或许自己的实力将会有着质一般的飞跃。
那是一种超出所有修炼法则的强大!
是修仙一道的捷径!
或许能直接成仙?
想到那种可能,尤珩心中狂喜。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快点回房间画画。”
芦司有点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的贪婪和欲望不需要眼睛都能察觉出来。
之前她对他的滤镜太过强大,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了,我要离开了。”
尤珩更急了,上前想要抓住芦司的胳膊。
这次芦司早有准备,又是一个挥袖,强悍的劲道令尤恒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芦司离开了。
尤珩的骄傲阻止了他追过去阻拦的步伐。
他胸口憋着一股气,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杂草屋之中,竭尽所能静下心来,想要再次寻找那顿悟的感觉。
有了芦司做前车之鉴,他知道,这种力量是他从废物变成天才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就有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富家子弟,勾肩搭背的踹开了小院的门。
尤珩被强行打断,从坐定状态出来。
他心情烦躁,但却只能陪笑迎上。
尤珩跟着那些人厮混了几天,城主那边便传来消息,想要更多画作,每幅画都愿意出双倍价钱购买。
他回到茅草屋里,将芦司留下来的东西全部翻找出来,只找到了几幅残作。
他总算感觉到了离开芦司的可怕。
如果没有她源源不断作画,外面的人迟早会发现他是个冒牌货。
几次对城主那边的人撒谎推迟期限,总算,尤珩扛不住心理压力,去那个小寨村去找芦司。
他刚到村子,就听见一些孩童在蹦蹦跳跳的说着,神女临世之类的话。
尤珩跟着孩童前往村里唯一的庙宇。
寺庙周围墙壁上悬挂着一些装裱好的画作。
尤珩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
这些画与以往有些不同,每一笔,每一个混杂的色彩,似乎都引领着人的思绪。
看得久了,丹田处温温热热的,就连体内灵力也会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
身旁有村民也盯着画作看,那村民忽然脸色涨红,身上气势攀升,周身形成一阵强悍的凌厉漩涡。
他竟然突破了!
只是观摩一幅画,竟然还能突破?
尤珩迫不及待闯了进去。
远远就看见芦司正在一群村民的围观中沉浸式作画。
其他村民都眼神痴痴盯着画作,仿佛进入了另一种玄奥境界。
这原本是独属于他的!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尤珩冲过去,将芦司手底的画作踹翻。
“你作画的过程只能由我看,其他人不许看!”
村民们强行从那玄奥境界中抽了出来,顿时怒气冲冲瞪着这个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