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陵对这老头恨得牙痒痒,但又暗自思忖着若能哄得这难缠老头开心,他说不定便会指导天音宗弟子术法,还有可能收下阮阮为徒。
所以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当下便差遣弟子速速前去准备银翼灵鱼,也让他在这时候把迟阮阮一并带了出去。
那弟子领命后,带着眼眶通红的迟阮阮快步出门。
时间飞速流逝,褚介在原地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满脸的不耐烦,若不是为了那灵玉,估计当场就甩脸子走掉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给迟陵好脸色看,时不时冷哼两声。
吓得迟陵只好赔着笑脸,“毕竟十条银翼灵鱼是个大工程,还请前辈稍后。”
虽是这么说,但他心中万分忐忑,还是派人去催了一次又一次。
未几,终于有侍从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一道道摆在了褚介身前。
褚介的目光聚集在那托盘之上,原本满怀期待能瞧见满满当当银翼灵鱼摆满盘子。
可谁曾想,盘中仅孤孤单单地躺着一条银翼灵鱼,虽说那鱼周身灵气溢出,瞧着确实是稀罕物,可这般寒酸的数量,和这还没褚介巴掌大的尺寸,与他预想的反差极大。
褚介原本就等得满心焦躁,憋着火气,此时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将至的夜空,“啪” 地猛拍桌子,桌上杯盏都跟着震颤跳跃。
他霍然起身,看向迟陵,“老夫等了半个时辰,迟掌门还真是天音宗待客之道的楷模!这是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故意羞辱老夫?!”
迟陵见状,连心也瞬间提到嗓子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看着桌上那条小鱼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只是愣了一瞬,他立刻忙不迭上前躬身解释,双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前辈还请先息怒啊!这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我立刻派人全力去查,还望前辈海涵,稍安勿躁。”
可褚介哪肯听他这套,只觉自己被狠狠戏耍,胸口那团怒火越烧越旺。
“哼,海涵?老夫看你们这天音宗从上到下,就没一个靠谱的!本想着你们还能懂点待客之道,诚心相待,如今看来,全是狗屁!”
言罢,他大手一挥,那股雄浑灵力裹挟着怒火宣泄而出,直接将摆满菜肴的桌案掀了个底朝天,盘碗碎裂一地,汤汁溅洒四处。
侍从们吓得瘫倒在地,噤若寒蝉。
褚介直接掀桌走人,迟陵连忙跟了上去,拦住了他,急急解释道:
“前辈且慢!”
“是晚辈安排欠妥,让您受此委屈,您先消消气。我已为您备好一处静雅院落,那儿灵力浓郁、静谧宜人,周遭布有隔音法阵,绝无外物叨扰,方便您休憩调养,晚辈这就让人重新准备膳食,至于这银翼灵鱼之事,定是宗内出了纰漏,我这便加派人手彻查,不出半个时辰,定会给您个满意交代。”
迟陵弯腰说着,额头冷汗直冒,眼睛里满是焦急与诚恳,姿态放得极低。
生怕褚介说走就走了。
褚介眉头紧皱,满脸怒容,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声若寒霜:
“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老夫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你折腾!”
言罢,他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
迟陵忙不迭跟上他,亲自引路,一路陪着小心,将褚介送进那院子,又唤来数名机灵懂事的侍从候在一旁,细细叮嘱定要把前辈伺候周全,而后才匆匆转身离开。
他立刻召集了门中执事与得力弟子,脸色阴沉似水,声色俱厉下令:
“速速去查银翼灵鱼之事,后山每一寸土地、灵湖每一处角落,乃至往来人员踪迹,皆不可放过,半个时辰内务必寻出端倪,否则,门规严惩!”
弟子们领命飞奔而去。
可没过多久,便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跑了回来,跪倒在他身前:
“宗主,大事不妙,后山的银翼灵鱼……全都,不见了。”
迟陵一听,双眼瞬间瞪大,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咆哮道:
“什么叫不见了?!这后山有重重禁制,还有专人看守,怎会凭空消失!立马再去,给我严查到底!”
片刻后,他等了半晌都没等来弟子汇报,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急得焦头烂额,自己一闪身,便径直去了后山。
到达后,他神色大变,那灵湖中,原本波光粼粼鱼影穿梭,如今死寂一片,湖面平静得毫无波澜,往昔那银翼灵鱼的踪迹全然不见。
而灵湖前的弟子正聚在一团,个个都面如死灰,而秦墨与尚元洲正站在他们身前,满脸怒色。
看到他来,众弟子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跪倒在地,“掌门,我们错了!”
迟陵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弟子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秦墨看了尚元洲一眼,上前开口道:“师父,这些灵鱼可能……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湖边迹象显示,不像是近日才出事的。”
迟陵眉头拧成死结,双目圆睁,怒喝道:
“什么叫可能??他们日日守着后山,这些银翼灵玉都在眼皮子底下,还能长脚跑了不成?你们再这般支支吾吾,休怪我用门规处置!”
此话一出,人群里一阵骚动,终于有个弟子哆哆嗦嗦道:
“宗主,或许……或许是当时迟夭把这些灵鱼全部都带走了,以往她在时就常往这后山跑,定是她心生叛意,才做出的此等事情!”
话音刚落,有少年气喘吁吁从前院跑来,满脸涨红悲愤交加:
“宗主,你别听他们胡说!从前小夭在的时候,宗门弟子玩忽职守,把所有脏活累活都丢给她做,他们每日只知吃喝玩乐。小夭走后,他们又知道您鲜少来查,更是散漫松懈,此事跟小夭无关!”
说完这话,苟蛋怒目圆睁,冲向那几个告状的弟子,挥拳欲打,怒吼道:
“她根本就没做过!即便是受了这么多委屈也只是默默离开了宗门,从未动过报复过你们任何一人的心思!你们为何不说实话,昧着良心冤枉人!”
迟陵眉头紧皱,满心狐疑,但还是看向那些弟子问道:“可有此事?”
众弟子一口咬定,就是迟夭叛宗带走了鱼。
迟陵看了眼这苟蛋的衣裳,是外门弟子,他额角狠狠跳了跳。
谁是谁非,根本分辨不清。
现场沉默半晌,有人嘴唇几下,轻声开口。
“……”
“掌门,是我做的。”
“我……和阮阮。”
尚元洲低着头,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落,扑通跪地。
声音虽轻,却如平地惊雷。
而后山小路上,迟阮阮刚走近,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