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介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迟阮阮那看似天真无邪的面庞上,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女娃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想当他徒弟就直说,什么配不配的?
嘴边那句“不配”差点脱口而出,褚介一想到古华那句 “给天音宗一些苦头尝尝” 的嘱托,眼眸滴溜溜一转,紧急撤了回来。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瞧上迟阮阮这丫头,瞧她那满肚子心眼的模样,可入不了他的眼。
收徒之事,自是万万不能应允的。
但自己在上界也着实清闲许久了,如今在下界,倒不如先去天音宗混沌时日,蹭个吃喝,捞点大大的好处再遁,好像也不错。
这般念头既定,褚介连忙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实不相瞒,我在下界,已然收有弟子了……”
迟陵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心下暗忖,这老头好生狡猾,之前又是对阮阮问长问短,又是摆出一副对天音宗诸事关切、高深莫测的架势,敢情全是在拿他们当猴耍呢!
下一刻,便听那老头继续道:“不过,倒是可以对你们指点一二。”
迟陵好歹也是一宗掌门,多年的涵养让他压下心头怒火,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只是那嘴角微微的抽搐,还是暴露了他的不悦,他没有理会后面那句,急忙问道:
“前辈已然收徒了?不知是何时收的,这弟子是何人,又是哪个宗门的?”
褚介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泰然自若,当场便信口胡诌起来:
“就在方才嘛,我与那有缘之人相遇,见其根骨,心性皆是上佳,便动了收徒之念,当场就收下了。至于其他嘛,这师徒缘分讲究个机缘,旁的细节倒不便多言了,反正我那徒弟,我已经给了拜师礼,之后如何,便要看她自身的努力与机缘了。”
迟陵疑惑,哪有师父收了徒,却让徒弟自己去琢磨摸索的?
这不能够吧?
此时,楼上的迟夭看着底下这一幕,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像是有股莫名寒意窜上脊梁。
她下意识便看向言如风,眼中满是惊异,然后手忙脚乱的从那界里头翻,找出那把伞来。
看着手中这把千菱伞,迟夭嘴角一抽,带着几分忐忑,向言如风问道:
“这个老前辈说的徒弟,不会是指我……吧?”
言如风也是一脸懵圈,挠挠头,“这事儿透着古怪,不过那老头之前的举动还真有点可疑。”
两人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半个时辰前。
那时,褚介原本都已经大步离开了,可没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倒了回来,不由分说的便把这把伞塞到了迟夭手里。
当时,褚介神色郑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介绍道:
“丫头,这是千菱伞。”
“这可不是世间俗物,它乃是用上界珍稀无比的‘空灵晶丝’与‘星耀陨铁’,经能工巧匠精心锻造、巧妙融合而成。这般材料,在这凤麟大陆,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一星半点的,珍贵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且此伞妙用无穷,只需你心念一动,它便能随心变幻形态,化作各类犀利武器,无论是攻是防,都堪称一绝,实乃极品法宝!你必须收下!”
说完还生怕她不要,嘴里是念念有词,手上快速掐着诀,让那把伞强行认了迟夭为主。
做完这一切,褚介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屋内,商子裕几人瞧着迟夭手里的伞,又听到她和言如风的对话,皆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商子裕率先开口问道:“所以小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思绪收回。
迟夭举着伞,看着好几道目光都直直地盯着自己,满脸无辜,弱弱地回答道:
“我……我没拜师呀,我当时拒绝了的,三师兄可以帮我作证。”
言如风走上前,这时才有功夫仔细端详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
“这伞材质确实非凡,不过他倒也的确没有强迫小师妹拜师,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玄祁啧了一声,目光凝视在言如风手里的千菱伞上,“小爷最看不惯这些神神叨叨的人,这伞该不会有什么暗器之类的吧?”
林行幽瞥他一眼,“都认主了,谁家法器会伤害自己主人?”
玄祁一拍脑袋,“也是嗷。”
“咱先别慌,小师妹,这千菱伞你暂且收好,也是个武器,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只是你这伞,最好还是别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以防引起不必要的觊觎。”
迟夭点点头,小心翼翼从言如风手中接过千菱伞,灵识微动,这伞便被收了回去。
商子裕想了想,叹了口气,“如果老五在就好了,她一定能看出这千菱伞有何处与寻常法器不同。”
提到这里,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迟夭歪过头去看了眼四师兄,当初四师兄说,几位师兄师姐都在宗外,看来是真的。
而且这位五师姐,听起来像是喜欢捣鼓法器之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而楼下,迟陵还在不死心地追问褚介徒弟的情况。
褚介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不悦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缘分之事不可强求多问,日后时机到了,你们自会知晓,收徒跟我指导有何直接的关系吗?就知道问问问,烦死了。”
他原本没把那小丫头骗成自己的徒弟已经很伤心了,这人还要使劲戳他心窝子,真是不会看人眼色,难怪古华说这一宗都不是什么好人,果真不假。
但早听说这天音宗天财地宝处处皆是,他得想个理由,去天音宗糟蹋糟蹋,这一大一小,属实是看着不顺眼,更何况一想到他们对迟夭的态度,他就更想给他们点教训了。
“前辈教训的是。”迟陵汗颜,脸色青灰,但还是继续问道:
“那不知前辈在凤麟大陆的这些时日,可有落脚之处?若不嫌弃,可以来我天音宗小住,我定当扫榻相迎,备好美酒佳肴给前辈赔罪。”
他刚刚转念一想,听前辈方才那意思,他对那徒弟,似乎也没打算花费什么心思。
但他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如今能让他选择留在天音宗,还愁这段时日阮阮得不到前辈的指导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褚介乐见其成,当即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却并未作答。
而隔壁的其他掌门人,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挤上前自荐:
“前辈,咱们上清宗也欢迎前辈随时来住。”
“我们玄天宗也是如此!前辈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