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洲站在一旁,眉头微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从未见过迟夭露出如此强势的一面,阮阮被她打成这样,让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好像都忽视了一件事情,小夭的手札里头,的确写了许多事情都不是她做的,那做下那些错事的人,是谁呢?
难道当真是阮阮?
若真的是她,她是不想小夭分走他们的爱?可这似乎也说不通啊,阮阮平日里十分懂事,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伪装得这么好?
可若不是她,小夭又为何会如此愤怒?
他心中一团乱麻,在迟阮阮委屈地朝自己看过来的那一刻,他竟有些心虚地,直接退缩了。
慌乱移开了视线。
迟阮阮见两人都躲避了她的目光,眼中瞬间便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抓着苏禾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些力气。
“嘶——”苏禾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迟阮阮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放开了手,可怜巴巴道:
“娘亲对不起,阮阮不是故意的,阮阮只是太疼了,一时没注意……”
苏禾叹了口气,本想下意识去摸迟阮阮的头,可她的目光一接触到不远处的迟夭,手便在空中僵住,最后仓皇的收了回来。
她低下头,低声道:
“阮阮,此事不怪你,小夭现在还在气头上,是娘亲和你师兄没护好你,你……受苦了。”
迟阮阮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苏禾,眼中满是委屈和疑惑。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从前只要她在迟夭那里吃了亏,娘亲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她讨回来,所以方才她根本就没有还手,就是想让娘亲他们为自己出头。
可现在娘亲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让她就这么吃下这口哑巴亏?方才那一顿打,她白挨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这时,秦墨走了回来,把净魔瓶还给了商子裕,“多谢。”
商子裕皱起眉头结果,十分嫌恶地丢进了纳戒里,还找林行幽拿了块帕子仔细擦了擦手,这才带着迟夭转身便走:
“小师妹,走,回家了!”
入城,回城主府,迟夭一行人,无一人回头。
苏禾满心焦急地想跟上去,却被守门的红卫无情拦下。
但她不管不顾,此刻什么都没有小夭重要,可刚迈出一步,衣袖就被人紧紧拉住。
迟阮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阮阮了?你要去找姐姐,不要阮阮了,对不对?”
那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就像一把锐利的钩子,紧紧勾住了苏禾的心。
她脚步一顿,心中满是纠结。
缓缓转过身来,便看到泪流满面的迟阮阮,苏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哪怕此刻她心中已经对迟阮阮有了一丝怀疑,但这六年来的感情,和眼前孩子的委屈还是让她犹豫了。
苏禾的眼神在迟阮阮和迟夭离去的方向之间来回犹疑,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双手紧握,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的肉里,却浑然不知。
“娘亲……阮阮也想娘亲早日把姐姐找回来,是阮阮的错,不该问出这种话,徒增娘亲伤心,娘亲……你去找姐姐吧,阮阮会等你们回来的。”
迟阮阮看着她这副模样,乖巧地垂下了头,只是那语气里,难免多了几丝伤心和委屈。
听到这话,苏禾看着面前这孩子低垂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阮阮,让你和小夭到今日这样的局面,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做好,你浑身都是伤,还是回去好好躺着吧,娘亲给你疗伤……”
她没注意到,迟阮阮低着头的面上,尽是阴霾和恨意。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这些情绪便已尽数收起,迟阮阮猛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已然满是欣喜,但还是乖乖道:
“阮阮不疼,娘亲的伤比较严重,娘亲先给自己医治,再轮到阮阮。”
懵懂,童真。
苏禾看着她笑笑,收回了看向云中城的目光,“好。”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夭现在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还是等阮阮伤势好转,再去找小夭解释清楚好了。
尚元洲抿了抿唇,浑身无力地从纳戒里头拿出两颗解毒丹,一粒塞进自己嘴里,一粒递给了苏禾,毒解了以后,他的目光在迟阮阮身上游离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秦墨的玉简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声。
秦墨急忙取出玉简查看。
他下意识看了眼师娘,示意是迟陵。
苏禾摆了摆手,被尚元洲搀扶着,带着迟阮阮回了帐篷。
“墨儿,阮阮的伤可有好转?”
迟陵的声音自玉简传出。
秦墨下意识看了眼帐篷里迟阮阮浑身青紫,抿了抿唇,隐瞒了一些事实,“方才刚用净魔瓶取出了魔气。”
“好好好!那便是最好,墨儿,现在有紧急情况。隐阁放出了消息,说是上界有一位大能即将降临,例行检查无妄海的封印,会在凤麟大陆呆上一段时日,他下界的位置,此刻就在云雾森林,极有可能会前往云中城,四大宗门如今都收到了消息,你们刚好离云中城最近,务必在其他宗门到达之前,给他留个好印象!”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务必带上阮阮去大能面前露个脸,若是能得他青睐,让阮阮拜其为师,对我们天音宗来说将是天大的好事!”
迟陵的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兴奋。
秦墨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尴尬,他硬着头皮回道:
“师父,您忘了?我们……我们现在被云中城赶出来了,无法在城中停留。”
一月以前,他们刚被云中城赶出来,就已经给迟陵去过了信,连同小夭的死讯一起报了回去。
玉简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像是有茶杯被摔碎的声音,迟陵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愤怒:
“罢了,宗内现在偶有灵植枯败之相,所有长老都查不出原因,或许大能会有办法。既然这云中城新任城主不给你们面子!本宗主便亲自去一趟,我倒看看他们给不给我迟陵这个面子!”
秦墨应声,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硬着头皮又叙述了一遍给迟陵。
“什么?小夭还活着?”这回,玉简那头的人十分难以置信,“你们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但这不重要,因为听到后面他又破防了:
“那模型如此珍贵,你们怎能让她如此胡闹?!”
秦墨皱眉,见他下意识就把罪责全怪在迟夭头上,没有丝毫犹豫:
“师父,此事错不在小夭,我们也是今日才知她还活着,这是好事不是吗?”
像是想要替迟夭证明什么,他抿了抿唇,补充道:
“师父,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比阮阮还要高了……”
“天灵根,筑基大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