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花坊出来,已经是四点半敲过,等王二毛回到家里,天已泛白。
他本想着路上可以再仔细琢磨琢磨老刘这边的路数,可惜,脑子已经转不动。
爬上小阁楼,小菊豆正在他床上躺着流口水,看这样子,应该是等累了,外衣也没脱。他不禁有些抱歉,现在都是晚上办事,长此以往,这个小娘皮就该掉膘了。
脱了衣服,擦了擦身,王二毛把小菊豆翻到一边,躺下就着。
一觉睡得并不太平。
就感觉梦里有两个女人一直在吵架,吵的什么却听不清,更记不住。渐渐的,吵架的人越来越多,讲得事情也是五花八门。各人各吵各的,似乎都与自己有关,又似乎跟自己并不认识。脑子里越来越乱,就觉得一片嗡嗡声响渐渐将他所有的感官吞噬,然后,这些女人居然一下子消失不见。脑子里刚好受些,又出现了一张清晰的男人的脸。
老刘!
他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良久,然后忽然咧开嘴一笑,脑袋上突然长出了几十只耳朵,最后,消失了
王二毛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身边,小菊豆还在,似醒非醒的翻着身,再看了看表,九点一刻。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热闹了,有人嘻嘻哈哈地在起哄,过不多久,楼梯腾腾腾腾响了起来,张家阿婆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二毛,二毛,起来了伐?”声音不响,也不算轻。
王二毛忙答应了一声,披起衣裳,开门出去。
就见张家阿婆脸上表情丰富,“侬要下去看看,我跟侬讲,现在的小娘脾气犟咯,我是吃不消。”
王二毛听懵了,这是在讲啥?
他也不问了,直接两三阶楼梯一跨,几步就下了楼,张家阿婆脚步慢,跟在后面。
开门出去,这才看清,弄堂里围了六七个没事做的小混混,中间,是五香豆和小琴两个小姑娘,正怒目相对。
小琴寻到这里来,这又是出啥事体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劝,场子里已经风云变幻。
一个小混混拎不清,鲜格格凑到小琴身边调侃,“小妹妹,阿哥来教教侬,不要怕,侬等下抓她头发,喇她面孔,看她还阿呦!”
就见小琴右手手肘一抬,紧跟着一个半转身,左手化掌为刀,冷不丁的一挥。
再看这位朋友,胸口吃了一记闷炮,脸上,半边下颌已经打落,倒在地上,痛得喊都喊不出来。
这下,另外的一些混混们不干了,纷纷怒斥着冲了上来。
没想到,另一边的五香豆也动了手,三四下过去,倒下两个小混混。
小琴这边像是在别苗头,手脚不停,身体三转两转,也有两个混混倒地。
两个小姑娘手上都有分寸,只伤人,不出血。
中间倒了一片,还剩两个混混戆搭搭立在原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弄不懂了。
王二毛笑不动,走过去,打圆场,摸出一块大洋,塞给其中一个,“快带他们去看跌打,救得不及时会残废,下趟,这种热闹不要随便看。散了散了。”
小混混看是王二毛,认识的,“阿哥,阿拉没做啥事体,莫名其妙吃顿生活”
“那要么,侬自家处理?”
带了两个小姑娘回小菊豆的房间,王二毛做不来老娘舅,直接问小琴。
“先讲事体吧。”
小琴轻声讲,“王先生,小姐请侬去一趟,房间的事体办好了。”
这算啥要紧事?
王二毛有数了,转过来问五香豆,“侬又是为了啥?”
五香豆这时又恢复了腼腆的样子,“姐夫,我晓得侬困得晚,不想让她吵侬休息。”
姐夫?王二毛眼睛巴登巴登。
“姐夫,她不讲道理,上手就问我是啥人,她一个新来的,管得着吗?”
小琴毫不示弱。姐夫?好像啥人喊不得一样!
“停!”
王二毛跟她们没道理可讲。
“五香豆,侬等下去服侍侬的阿姐起来,让她自家选点好物件,等下跑趟兰花坊去回礼。我现在跟小琴去一趟,这是公事,人命关天。”
五香豆不响,小琴开心了。
“侬,下趟来,要客客气气,动手像什么话?真要打侬打不过她的。”
小琴不服气了,五香豆得意。
出门上了三轮车,王二毛压低声音问,“小姐哪能了?还有其他啥事体?”
小琴奇怪了,“没事体啊,就是房间定好了。”
王二毛看了看她,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