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印子?
在水里泡了一晚上,哪里来的口红?
王二毛眼睛巴登巴登翻了半天,刚刚临走时候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对了!没有哪里不对就对了!
这个蜘蛛精,要好看,肯定是江边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又涂上了口红!
“所以,侬如果想跟我讲她的事体,还是等侬睡醒之后再讲。”
小菊豆第二遍擦好,换了个洗脚盆,又腾腾腾腾下了楼。
这小娘皮,不是不介意的吗?王二毛还是不够了解女人。
等小菊豆第二次上来,王二毛先问。
“还有一件啥事体?”
“嗯,小梅阿姐讲,这两天,她们银行门口多了老多不三不四的特务,东晃西晃像是要抓人。侬最好在下班的时候去接一下。我还奇怪咧,她这么喜欢跳舞的人,最近为啥宁可跟阿拉搓麻将,原来是不敢出去。”
“好的呀,我晚上有事情,接她回来后再去正好。”
“今朝还出去?”
“嗯,正经事体,不是那个 那个 口红的事体。”
“我管侬是啥事体,脚汰好了,上去躺好。”
小菊豆把脚盆推到旁边,顺手把阁楼门关掉。
“侬做啥?我三点半要起来的。”
“我想过了,事后检查不是好办法。”
“我没做过啥事体,侬检查啥?”
“所以啊,要事前预防!”
三点半敲过,小菊豆把王二毛叫醒。
昨晚是真的累到了,他又在床上赖了十分钟,这才不情不愿地翻身起来。
“对了,我忘记跟侬讲,那个 那个”
“那个口红?”小菊豆反应极快。
“嗯,那个口红讲,明天晚上请侬跟我去吃饭。”
“介快?”小菊豆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好的呀,几点钟?啥地方?”
“七点钟,华懋饭店。”
小菊豆眼珠转了转,“她就请阿拉两个人?”
“嗯,我估计她请我也是多余,可能更多的是想跟侬吃吃饭,聊聊天。”
“这是准备要跟我攀亲眷了?”
王二毛不响。
“也好,我去帮侬看看!”
“帮我看?看啥?”
小菊豆冷了面孔看牢他,突然之间,噗哧一笑,“我还能看啥?我去看看她屁股大不大,鼻骨正不正,能不能养儿子啊!”
王二毛到交通银行门口是四点零五分,乔月梅正好下班出来。
路上他就注意到,确实有几个特务在路边蹲点,不晓得是要盯牢啥人。乔月梅出门的时候,没人去注意到她,他心定了,问题不大。
“还好侬来了,我真的吓死。这两天,阿拉行里面每天都有人无缘无故不来上班,假也不请,他们都在讲,是被这帮人绑架暗杀了。”
乔月梅看到王二毛就上来一把勾住,拉着他一路急走一路讲。
王二毛看不懂了,又不好把她的手甩掉,只好不响,先陪她走了一段。
走出两条街,乔月梅稍稍心定,放下手来,慢慢走,然后轻轻一笑,解释到,“侬不要多想啊,我是帮自家壮胆,有男人跟没男人完全不一样。”
王二毛懂了,哈哈一笑,“阿拉自家人,侬随便用。你们银行之间的争斗,不是消停了吗?现在又要开始了?”
乔月梅皱着眉头,想了一想,“照理讲,阿拉现在跟他们中储银行不存在正面冲突。四大行今年年内就要撤离上海,输赢结果已经定了,再争下去也没意思。”
“哦?已经定了?”
王二毛不懂经济,但平时总听乔月梅有一句没一句的提到,所以对这场上海滩金融战有点了解。
“定了。央行已经发了条头,让四行两会的所有人陆续撤离,老早之所以不撤退,还要在上海坚持,就是靠美金的坚挺,可以一战。现在,侬看看美国人,人么没胆子留下来,仗么不敢打,只晓得蒙头赚钞票,好咧,现在没钞票让他赚了,造介许多飞机大炮兵舰,还不晓得要卖给啥人。要么去卖给日本人,德国人,他们有钞票。”
“卖不掉么,只好用掉,否则就是,戆掉!”
乔月梅被王二毛讲得哈哈大笑,称赞到,“连侬也晓得这种简单的道理,美国人偏偏想不通,还要犹犹豫豫,侬讲,他们是不是戆大?”
“我看么,也快了。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做: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乔月梅听得一愣,不禁侧过头来看了看王二毛。
这个家伙心似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