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着的,一旁的明镜又道。
“只是之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明家实在是不太方便出面。”
“不过这下好了,麻烦的人麻烦的事,一股脑的被收拾了。”
特殊原因意指“汪家”,明镜对汪家的厌恶,更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周遭几个人虽然只是猜测,可连带亲弟弟明楼的脸色都越发难看了些。
现如今最希望这场合作谈成的影佐祯昭,也最是深切的希望——
今晚这场宴会,明镜就能松了口,两方之间就这么拍下板来。
最好明天明镜就能说服上海商会,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和他们一起。
最好后天这事就能登报,公布于众!
可没人会在此刻知晓,这是明镜发出的一个信号。
为什么今日她敢在东京人面前侃侃而谈,还提及这些让他们下不来台的话?
因为她是爱国会的成员。
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暗中出谋划策,有人在指引她这么做。
与此同时,站在明楼的陈深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各位,别总喝酒,那多没趣啊,要不要尝尝格瓦斯?”
“我的正好没了,可以顺手帮你们也带一瓶过来。”
陈深那一副没个正形的样子,很快让气氛得到了缓解。
影佐帧昭就这么由着陈深去了。
紧接着的,他又瞅准时机同明镜闲聊起别的。
而明楼则选择留下来,他深知当下的局面已经不受控制姐姐明镜更是如此,但东京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所以作为弟弟,他必须要保护好姐姐的安全。
果不其然,又如明楼猜想的那般。
明镜又将话题引了回来,她开始控诉起了汪家的不是。
明家和汪家一直以来都不太和气,这是事实,也是众人皆知的。
可明镜现在三番五次的提及这个,汪曼春又不在这里。
她这是要恶心谁呢?
或许,她就是要一直说,直到等着汪曼春出现了。
思绪纷杂,疑惑不断的明楼不知道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别的什么,但有一点,他深谙,姐姐在东京人面前做计演戏,显然是规划的一次预谋。
果不其然,渐渐地,影佐祯昭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
尤其是明镜一次又一次的提及汪芙蕖的不是,提及汪家的是非。
其话虽不到不堪入耳的地步,可到底也是明里暗里,难听至极。
死人是拗不过活人的。
就像明镜站在这。
对于梅机关,对于东京帝国来说,那就是活生生的,可以利用的金钱权势。
有了这个女人,他们在上海行事,培养间谍计划
都可以畅通无堵的往下进行。
可汪芙蕖呢?
他不过是一具死尸,没了权利地位,又有谁还会像当初一样供着他?
那个汪曼春嘛
今生今世都是为东京人效劳的奴隶,更不必看在她的面子上!
很快,影佐祯昭开始顺着明镜的话茬往下接,就连与汪芙蕖关系不错,与汪曼春更有着师生之情的南田洋子也开始起声应和。
明楼作为一个陪衬着大姐的弟弟。
全程都以局外人的身份笑看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他开始在四处寻找汪曼春的身影。
他无比希望,汪曼春可以快快出现。
因为只有亲耳听到明镜说这一切,她才没有办法用理性思考问题,她内心的怒火才会被激起,她才会毫不留情的大闹宴会!
从而达到明镜来此的真正目的。
只是
这如果也是大姐所规划棋局的一部分,那总要有一个人将汪曼春引来吧?
明楼的心思很快得以验证。
汪曼春出现了。
刚才在洗手间门口,原本听了渡边惠子所言之后的她正心事重重、万分低迷,却又好巧不巧的碰到陈深。
这使得汪曼春本就一腔怒火没地方撒,又因为陈深几句调侃而引得怒不可遏。
她当即冲其嘲讽起来。
嘲讽陈深的家世,嘲讽陈深的过去,嘲讽陈深永远都只会靠着女人过活。
那陈深呢?
他亲手布下这么一盘棋局——
从明镜的出现,到刻意指引渡边惠子激怒汪曼春。
从而再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偶遇,为的就是让汪曼春怒火直烧,失去理智。
当下的她,很显然已经成功上钩。
所以这些所谓的嘲讽,根本对陈深起不到任何作用。
“是,汪处长说的是,我的确是和不少女人暧昧过。”
相反,他还顺势借坡下驴,冲着汪曼春唇枪舌剑起来。
“无论是抓捕国共两党,还是在感情义气上,我都比不过您汪处长。”
“您与明副司长情深义重,亲密无间,就算是明董事长再不同意明汪两家的婚事,您依旧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拗着面子硬往上凑。”
“这等子毅力,我陈深属实佩服。”
陈深提及明镜,这无疑是往当下的汪曼春心窝子里戳刀子。
她当即又变成嗜血女魔头的模样,两眼一红,冲着陈深叫嚷起来。
“陈深,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乱凭着一张嘴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哪句话是胡说?”
陈深戏谑一笑,挑了挑眉:
“就许你汪大小姐在惠子面前挑拨是非,就不许我在你面前说真心话了?”
“汪大小姐,你说我家世配不上惠子,过去又谈了个戏子女朋友,好啊,那我敢问你汪家和明家倒是门当户对,明副司长也和您情根深种,那又有什么用?”
“只要明董事长一句话,明副司长还不就是照说照做,抛下你不管不顾?”
“现下明董事长还在外面说呢,你汪家同她明家有仇,别说祖上三代,就是今后哪一代,都不可能结亲结友邻”
陈深成功激起了汪曼春的怒火。
果然,她再也忍不住了。
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的宴会上。
纤细白影似一道鬼魅般的现了身,还差点撞倒了刚要往出送餐盘的应侍生。
众人听到动静,齐刷刷的往过瞧。
明楼也先一步瞧见神色阴鸷的汪曼春,正步履匆匆的朝这边走过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和鱼儿终于上钩的快感交杂在一起。
明楼挡到了明镜面前。
“你干什么!”
他紧着怒喝一声,距离明镜只有一步之遥的汪曼春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