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了新一团指挥部的牛无德,被冷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事,在外面站了一阵,牛无德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骂道:
“牛无德你干嘛?还嫌弃自己麻烦事不够,瞎同情啥?”
“两声大哥,就整了一堆破事,这算什么?”
“我果然还是不够缺德,坏的不彻底!”
和太行山那面的人接触,那是大忌。除非上面的主导,就像牛无德坑电讯处邹晓背锅那样。像今天的交易,一旦外泄,肯定上军统黑名单。
牛无德复盘了一阵刚才的事,最后叹息一声说道:
“以后除非战场上,否则任何事都不能当场答应!”
“这是教训!”
牛无德一路懊恼自己答应的太彻底,回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发现电讯处的人还在值班,督导组许义督导和邹晓处长都在。
“还忙呢!你们也注意休息,明天还要行军回双龙山,不要紧的事,就先放放,注意休息!”
牛无德习惯的关心一下,随口劝大家注意休息,许义呵呵一笑,一遍整理文件,一遍说道:
“没事,白天睡了一觉,现在还睡不着,就规划一下我们要卖的东西。”
“这赚钱的事,怎么能叫累?”
“倒是电讯处的众人已经忙活了一整天!”
邹晓听后,一边和自己手下女兵滴滴答答的收发电报,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电讯处都是两班倒!再说电讯处是决死团的眼睛和耳朵,觉得要随时保持工作状态!”
“对了团座!司令部已经连续发了十三份电报,询问我部突围成功没有,损失如何,现在在何处。”
“我们该如何回复?”
决死团和独立团完成切断交通线任务后,在接到司令部自行突围的命令后,就每一个小时,半公开的向司令部求援,请求部队接应。
而炮兵连炮击黑风口山下小鬼子和试探反击,在电报里变成突围战。这电报应该算是半公开的,只要是有电台的部队都能收到,有密码本就能翻译过来。
现在前线部队,不但一战区部队,就是附近的二战区部队都知道,决死团和独立团切断交通线后被小鬼子两个旅团围困在黑风口,正在进行惨烈突围到处求援。
而且每一份电报末尾都是那句:
“看在大家是同一战壕的兄弟部队,请拉兄弟部队一把!”
这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收到电报的部队都是心里凄然,记住了决死团和独立团。
等到决死团和独立团真正从黑风口撤退,牛无德让电讯处保持静默,不再发报。结果司令部的电报,反倒接二连三的向决死团发来询问情况。
牛无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笑着说道:
“不急!凉一凉他们!”
“这样你给司令部发电,就说我部和独立团向小鬼子发动决死突围!”
“目前所部虽然已经突出重围,但是全团三千将士,目前只剩不到三百,还全员负伤!”
“目前我部正向驻地进发,请求人员补给,物资补给,武器弹药补给!”
“总之就是咱们需要什么,都给上报!”
牛无德说完大大咧咧的坐下,邹晓嘴角抽搐,看着牛无德问道:
“团座!咱们什么时候要这么大损失,我们这样虚报合适吗?”
“咱们真把司令部当傻子糊弄?”
牛无德笑笑不说话,旁边许义笑着说道:
“邹处长,你刚从学校毕业,里面很多弯弯道道你不懂。”
“就按团座的意思发,准没错。”
邹晓诧异的看向许义一眼,然后笑着问道:
“许督导,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一起经历过生死,邹晓和许义督导关系还是相当和谐。许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
“有句话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咱们现在就是孩子,司令部就是奶妈,不向奶妈诉苦,不叫唤,奶妈怎么知道你饿了。”
“我们决死团是后娘养的,好处,好事一般轮不到咱们!”
“但是咱们真要不哭不闹,司令部绝对以为咱们有异心,还平白多生事端!”
“咱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家都知道咱们受委屈了,而且吃亏吃在明处!”
“司令部要是还想服众,高低多少都会给咱们一点东西,那么咱们就赚了!”
“要是不给,咱们也不亏,下次还有像黑风口那样的艰巨任务,司令部好意思还让我们上?”
“就算真要我们上,不把上次欠咱们的补齐,他司令部好意思叫我们?”
“就算补齐了,咱们也能视情况办事,主动权始终在咱们手里,毕竟是司令部先不地道!咱们打折做事也不算过分。”
“如此一来,咱们决死团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许义说道这里一脸复杂,然后接着说道:
“所以你按团座的意思来,咱们真要一声不吭,逆来顺受,估计安生不了几天,上面就能来一堆任务。”
“所以咱们必须狮子大开口,司令部不给咱们东西,自然也不好意思给咱们任务!”
许义说完又继续忙自己的活,邹晓看向牛无德,牛无德耸了耸肩说道:
“许督导说的对!就像上次!”
“派几个人,人员武器补给什么都不给,就是一张委任状,一个编制!然后其他都就地自筹。”
“我们就从敢死营变成决死团,亏得我们敢死营发了笔财!”
“不然只有不到一个营的人马,顶着一个团的编制,去执行一个团的任务,那是送死,还是必死的任务!”
“咱们现在诉苦,哭穷,那么就能避免那些超过咱们能力的任务,让兄弟们都活下去!”
“上峰给编制,给委任状,就是不给东西,武器弹药和补充人员。然后原来的人马去执行新编制的任务,这是消除异己,杀人不见血的策略。”
“很高明,很残酷。”
“唉!”
这个时期,山城对太行山的人编制看得很严实,但是对其他杂牌却是很大方,几千人就能号称军团,然后去执行军团的任务。
最后结果不言而喻,这些部队都在战争消亡,给出去的编制,人都没有了,自然又回到手里。可以说整个抗战期间,就靠这一手。
当战争结束,已经没有什么真正独立的军阀部队,如果有,也只有太行山部队算是还真正独立的部队。
邹晓听得目瞪口呆,她还第一次知道前线战败对上面还有这样的好处,不敢相信的问道:
“团座,现在对外的大战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