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但是高处的风景，真的很美。
一个从小孤单、自己长大的孩子，除了学习之外，有大把的独处时间。
如何打发寂寞、寻找乐趣，杨晓帆有自己的方法。
他喜欢攀登高处，白天看风景，夜晚看星星。
可以这么说，柳水能爬的楼顶，甚至废弃的水塔，他都曾经去尝试过。
攀登的感觉很好，站在顶峰的感觉很美妙。
久而久之，静静地待在高处，反而成了他凝神静气的一种方式。开心不开心时，都会找合适的地方，去坐一坐。
前一世的今天，也是在这里。
他参加完体检之后，待在房间里看电视到9点。突然百无聊赖，突发奇想，爬上了这个招待所的顶楼。
他当时的想法，也很有意义。
既想看一看省城的夜空、大都市的夜景，也想在自己人生重要的一个关口，留下一个印记。
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印记会这么清晰，这样深刻。
杨晓帆静静地想着往事。
很快，另外一个单位的天台窗户打开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来了。
杨晓帆看了一下手机，9点28分。上一世他没有手机，也没带手表，因此不知道这个女孩上来时，是几点？
这个女孩的身形，和杨晓帆记忆中的身影，渐渐融合了。
透过明亮的月光，能看到她穿着一身学校校服，长发，个子适中，身材偏瘦。
她接下来的动作，也和上一世一样。
先是走到楼边，向远处张望，向下面眺望。但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回来。
坐到了她上来的那个天台窗户边的一个板凳上。
她从头上取下了一个簪子，攥在了手里。良久，似乎下定决心，将手的簪子慢慢划向了脸颊的一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杨晓帆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一句和上世说的是一样的，比较符合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这个身份。
寂静的晚上，空荡的楼顶，这个突兀的声音，吓了女孩一跳。“是谁，你要干什么？”
女孩的声音，透露着恐慌，有些发颤。
原本挥向自己脸颊的簪子，被她双手紧紧拿着，抵在胸前，但方向已经指向了杨晓帆处。
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似乎很紧张，也很害怕。
“面试失败了，比较烦闷，到顶楼来透透气。我比你先到的，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就是杨晓帆这一世，采用的新说法了。
这样，能省很多事情。上一世，他为了取得信任，可是把随身带的准考证都掏出来了。
“不可能，今天才是第一天军检，就是查体，明天才是面试。”女生的声音渐渐稳定了，不再那么恐慌。
“我又没有报军校，我是参加华清大学896专业的面试和体检。”
杨晓帆可不是随意炫耀，他说华清大学是有一定深意的。
果然女生一听，两手一松，簪子都掉到了地下。女生有些窘迫，急忙捡起来，用双手擦了一下，反手戴在了头上。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能参加华清大学的896面试。我也报了，根本就没有通知我。比我分高的一个男生，也没接到通知。”
女生站了起来，向杨晓帆这边走了过过来，但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我高考799分，华清896专业，好像一共面试了6个人，确实没有女生。”杨晓帆看着夜空，随意回答着。
“你是杨晓帆，写《状元笔记》的那个？”女生虽然走近了，但杨晓帆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她并没有看清楚。
但是这个分数，被电视台、报纸和《新华书店》给宣传的简直太多了、太普及了。
同为高考考生，女生还专门去书店里看过这本书，对这个分数简直太熟悉了，全省理科第三名。
女生走到了杨晓帆面前，定睛一看，果然和书封面上是一个人。这下再无人任何怀疑。
她也找了一个板凳，坐在了杨晓帆的旁边。
“大状元，你的书写的是真不错，就是卖的太贵了。我看了，但是没买，主要也没用了。要是我能提前两个月看，一个月也行，我觉得高考我还能提高20分。”
敢夜晚一个人上楼顶的女生，胆子自然不会太小，性格也很大方，宛如朋友般和杨晓帆聊上了天。
“提高20分，对你很重要吗？那样，你就可以不用划自己的脸了吗？”杨晓帆也很随意地说着话。
“你这人没劲儿啊，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是没办法了啊。对了，你教教我，怎么在面试中不合格啊？”
“不对啊，你这么高的分数，面试还能不合适？你不会骂面试官了吧？”
“骂倒是没骂，就是威胁了他几句，这小子不太地道。想黑我。”杨晓帆想起来还很气愤。
女生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大状元，当初看你照片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个文艺青年呢，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带劲儿。”
“可你不太带劲儿啊！说说吧，为什么要划自己的脸啊？”杨晓帆一点都没和她客气。
他和这个女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上一世，也是在这里，整整聊了半夜。很是投机，差点结成异性兄弟。
上大学后，两人也有书信来往。再后来，杨晓帆就联系不上她了，应该也是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
听了杨晓帆的反讽，女生却一点儿不在意，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不是美貌如花，但也算俏丽可爱。要不是真没办法，我也不愿意划了我这张脸啊？”
“不过，我会轻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