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杨树下,没人。
把野猪先放在了院里的把角处,担心被人发现平添是非,他便用几捆柴火盖了起来隐藏。
只把三只竹鼠,扔进东厢房。
他看了看自己浑身是血,担心吓到家人,所以必须先初步搞搞清洁,于是洗脸盆里添水,好歹擦擦脸,胳膊,和手。
表面处理好,着急想去西厢房赶紧换衣服。
他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不再血葫芦一样,便弯着身,悄悄朝着西厢房的北屋去。
可是,依然被杨香凝发现。
他把背包撂进了北屋。
“你回来啦!”
香凝赶紧和他打招呼,但是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活计,似乎在编织着什么东西。
“你好端端的,袖子怎么没了一只?”隔着门帘缝隙,她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叶檀沉闷“嗯”了一声,担心吓到香凝,赶紧拦截,“你先别过来,我要换件衣服。”
“啊?是跟人打架了吗?”
“没有,没有,”叶檀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把血葫芦衣服卷了几把团成蛋,掖在了把角。
来到外屋,他擦了把手,赶紧凑过来,“我身上脏,不能拥抱你,嘿嘿,等我先去厨房洗涮下,然后再忙做饭。”
“哎呀,讨厌,什么抱不抱的?”杨香凝霞飞双颊,嘟起嘴,而且一捂胸口,“人家有正经事要问你!”
“你就等我十分钟!”
叶檀赶紧跑进了厨房,洗脸洗手,浑身重新洗了一遍,重点还用了香皂,不然,浑身总有腥味儿、都遮掩不下去。
收拾好了,再次进屋。
叶檀故作轻松,“哦?能有什么事?今天老村长已经答应了,说你休息到明年、后年,也不会管的。”
“啊?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骗你是小狗!”他俩还没来得及交流太多,月半夏急匆匆一步跨进来。
“叶知青,我想求你一个事。”
杨香凝一笑,“好,月知青,你亲口说吧,免得我表达不清。”
叶檀一愣,难道刚才香凝着急找我说事,是与月半夏有关?
“嗯,”月半夏点头,“叶知青,我有个想法,这不是我们一共8个知青吗?目前都搬回了知青点。”
“哦,我听说了。”叶檀一边应答,一边整理着衣服袖子,就听月半夏继续,“所以,我有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也经过了我们几个女知青的激烈探讨。”
“什么想法?你说,”
“王小燕,王小琴,林孟晚,秦大川,张大河,李刚,王海,我们几个,一共8个人算上我,你能不能带着我们去采草药?”
“带上你们,采草药?”叶檀一皱眉,摇摇头。
“怎么了,不行吗?”月知青当即拉下来了脸。
“哦,不是,容我再想想。”叶檀担心得罪人,毕竟月半夏是杨香凝的干姐妹,所以,也不好直接拒绝。
月半夏此刻看了眼杨香凝,使了个眼神。
杨香凝立刻跟进:“他们这些知青家里都很贫困,而且都在这里,哦、对,用他们的话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待了5、6年了,也没回城。”
叶檀认真聆听,还不忘整理桌子上的凌乱。
香凝继续讨人情:“知青们的家里,虽然是城市人,但也是穷困潦倒,没关系没路子,她们回不了城,所以咱们能帮就帮吧?”
杨香凝语罢,只见月半夏从旁侧一甩马尾辫,胸有成竹,洋洋得意,反正那小子不听我的不要紧,肯定会听媳妇的。
尤其都是知青,城里人的传统,一般都是尊重女性,叶檀是知青,肯定也不例外。
“我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月半夏听了叶檀如此,凤目瞪圆,满脸的不愿意。
只见叶檀面露难色,“等我先去做饭,容我再想想。”
“就是行与不行,不就一句话的事吗?哼!答应一个,就那么难吗?”月半夏不愿意,倔头倔脑起来,嘴巴噘的老高。
感觉他太不给面子,最后,月半夏的眼神又绝望看向杨香凝,求救。
叶檀解释,“毕竟这是1976年,政策没那么宽松,而且目前我虽然是个特邀员,但也只是针对于我一个人颁发的。”
“有什么区别吗?这和带着她们挖草药、卖草药,有关联吗?”月半夏甩着大马尾辫,伶牙俐齿叫嚣,表达着所有不满。
“当然有关联!”叶檀一皱眉,继续皱巴,“对,特权仅限于我个人,我不能带头搞小集团。”
月半夏和杨香凝,都一起瞪着叶檀、窝火。
叶檀扭身,去了东厢房,先破例洗了一把脸,擦干净了后,才开干。
把3只竹鼠从脖子处一剪,左右一扒,5斤重的家伙,立刻露出来肥嘟嘟的鲜肉。
里外一掏,鲜肉一剁。
丢掉零碎又是盆好肉。
西厢房,煤油灯下,月半夏和杨香凝在屋里焦虑不安。
月半夏平日里牙尖嘴利,但是,面对正事,也卡壳了。
尤其面对刚才叶檀的拒绝。
因为她知道,叶檀其实挺好心眼热心肠,如果被他拒绝,八成是想到了什么利害关键,所以,才会直接拒绝。
杨香凝只能拉紧月半夏的手,劝着,“别担心,不行到夜里睡前,我再劝劝他,估摸明日就有准信。”
见月半夏依然板起脸,杨香凝忍不住问:“这两天,看你不那么开心了?是因为我二哥?还是?”
月半夏捋了下刘海,叹口气,“我老家,可能在这半年内,要让我回城,嫁人,换钱花给我弟弟娶媳妇。香凝,我好难受。”
“哦,”杨香凝一阵心疼,拉过来月半夏的小手,“我能够理解你的难处。”
良久,月半夏才松开香凝的手,她又低语,“要不是李刚求我,其余人也一起求我,我哪有心思管这等闲事?我自己还是一根蜡烛两头烧、自顾不暇呢。”
“你家父母真狠,果然走这个路线。”
“嗯,所以我目前不开心,有压力。”她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封信,“走,去你屋里看,你看这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如果你是我,应该怎么办?”
她们俩端起来了煤油灯,
猫回到南屋里,去看信。
看完了信,她们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叶檀在厨房,两个灶膛里都填满了柴火,包括简易炉子也架上了劈柴,把竹鼠的肉焯了好几次,便捞出来控水。
另一个锅里,烙饼。
此刻,杨爱军又在装病,由边志兰为他擦洗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