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杨香凝震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疑惑间,还没弄懂,就见叶檀已经掀开锅盖了。
一阵热气腾腾后,撂下锅盖靠墙。
一锅的翠玉映入眼底,四周玉米面锅边薄酥脆,锅边里面都是榆钱馅料,个别空隙,还嵌几小缕鸡蛋丝。
呃,满眼翠玉满鼻香!
叶檀拿过来了竹浅子和铲子、在边沿处徐徐铲着,见撬动了整圈锅边,他又往下面铲了一圈,最后才将铲子抄入烀饼底儿,将竹浅子沿着锅底推入。
左手护着边,右臂一用力。
“哇”!!
杨香凝很吃惊。
老大个的金黄翠玉,就这样如尖顶大草帽顶子一般,稳稳撂在了竹浅子里面,没用杨香凝接过来搭把手,就见叶檀嘴里强调“烫烫烫”,便飞身去了西厢房。
撂在桌上后,一出门,见伯母他们围桌了。
叶檀打招呼后赶紧张罗:“我今天打烀饼了,刚端上桌,您们都洗把手,快去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一大通解说后,他又赶紧回厨房。
“香凝,你也去吃,我再忙乎会儿!”
“咕噜,咕噜,”杨香凝早就饥肠辘辘了,咽了好几口唾沫,她起身去了东厢房,面对打烀饼,都不知该怎么下手。
便在边上,掰了点儿。
“嗯,好脆!”
一半锅边一半榆钱馅,咬一口,香酥脆加上一股子肉香,因为馅料加了荤油,再咬一口下去,又吃到个软糯的小油渣子。
“哎呀太好吃了。”
伯父伯母,他们早就凑过来了,也掰着打烀饼,不过不知为啥,大哥二哥没有回来!
叶檀在厢房,又搞着猪肉。
弯身拿出来一个大的瓦罐,把猪油放入锅底,他把白糖一把放到了油里,见白糖从白到黄再到颜色深冒了泡,便把刚切的一把五花肉放里面,迅速煸炒。
屋里迅速涌出焦糊糖,那味道更是诱人。
伯父伯母和杨香凝刚吃完了打烀饼,就闻到了一股子焦糊糖,任何人都无法抵制这样的甜香。
于是伯父伯母,
也往外扒着头,
试图寻找香味。
叶檀迅速把五花肉片裹匀了糖色,入味差不多了,又往里面夹着松茸片,然后一喷水,便盖上锅盖。
刚才和好的白面,擀成片,切成条,然后一缕一缕抓起来,三扭两扭,便扭出来了二十几个小卷子。
又打开锅,往四周围粘贴着死面小卷子。
最后盖锅盖,又将毛巾压上。
在这个空,他又把买来的所有的肉,都切成了细长块,还如过去的做法,擀出来盐面,洒在肉的表面,安放在瓦罐里储存。
包括那一堆肥膘,也如此处理。
15分后,把大瓦盆拿过来,肉顿松茸入瓦盆,卷子一锅出来撂放在浅子里,叶檀一下就都端了过来。
大家一看,瞪大眼睛。
在那饥肠辘辘的年代,能见过啥?破天荒见到鼻子下这么诱人的花样美味,谁能禁得住?
哪怕是活神仙!
伯父和伯母,忍不住把手里的一小块烀饼赶紧吃完,叶檀像伺候小孩一样,给他们一人一人递过去筷子。
刘月芳觉得不好意思,“来吧,叶知青,忙半天了,快坐下吃吧!”
叶檀点头,笑呵呵也拿起来了筷子。
“这是花卷,做的真好,里面还有花椒粒?”杨国安拿着花卷摆弄着。
“是啊伯父,您快吃,这个就是京城老家那边的吃法,叫花椒盐花卷。”
“哦,这么小巧,还这么提味儿。”
刘月芳一条条撕着花卷,细品味。
叶檀也赶紧拿来了碗,为杨香凝伺候着,而且他担心杨香凝脸小,抹不开面子隔那么老远起身去夹菜、抢花卷。
伯父瞧着叶檀如此关心女儿,脸上露出暖意。
叶檀吃着,免不了又提议了句,“干脆伯父伯母以后中午,往队里报告完工分,直接就都来家里吧,我每天中午都来做饭。”
伯父伯母一愣,反应过来了后,赶紧点头。
杨香凝却没有表态。
因为她考虑到这些吃食,叶檀每日会祸害不少钱,虽然二哥大哥也提起过,要他合理合法挣钱,但是这么多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每月会计工资,不就是多那一筐土豆吗?哪怕他是知青身份,也没有补助,所以,他怎么就能管一家五六口人的吃喝?
杨香凝内心忐忑。
……
“小灰换洋火,小灰换洋火。”
叶檀刚吃差不多,听到外面大爷断断续续的喊叫,他赶紧起身,“伯父伯母,我看杨树下有一堆小灰,家里的火柴也不多了,我出去换个来。”
洋火——就是那时的火柴,而且以河北产的泊头火柴最普遍,也算是名牌。
叶檀起身,赶紧出了门来到院落,看挨着茅房那边,两个粪箕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小灰。
小灰,就是农村烧柴火的存留物。
灶膛里,如果每天不把草木灰用灰耙子掏出来、清理走,那就会堵住,不好烧火,即使勉强着火也会冒烟,不走土炕也不走烟道,烟都憋回来了,那势必就会熏人。
叶檀把积压的小灰都弄出来了,在院外等着,远远过来的身影……远处大爷赶着一辆毛驴车,头戴着一顶窄边草帽,身上的蓝色衣服,补丁摞补丁。
车上,担心小灰洒落,前后都卡嵌着两个很宽大的柳条编的笆头,为了能多装,厢内侧还有笆挡。放笆头、笆挡都是为了多装小灰,其它零碎东西,如玉米棒子啥的,也是这样装。
大爷一见叶檀运出来了草木灰,是几个超大的粪箕子,便凭眼力估摸着给多少洋火。
“这么多,给你一包半。”
话音落,从车辕子挂着的布兜子里,拿出来了一包半,递过去。
一包6小盒洋火,一包半就是9盒。
叶檀拎起来粪箕子,帮大爷给一次次倒进去了车里,尔后拿起洋火,扭身就回到了屋里。
“小灰换洋火,小灰换洋火,”大爷继续叫嚷,那洪亮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直到一丝声音都没有。
伯父伯母看着他,神情欢喜。
“刚才换了一包半,一共9盒。”
蓝靛色的包装纸,鼓鼓囊囊,都放在了桌子上。
叶檀又起身,“伯父伯母,我回去了,您们都休息吧,下午估计好多人都要去挖土井去。”
“谁说不是,你大哥二哥,已经去那里参战了。挖井可不是轻松活,年轻的基本都去挖,就是发愁工具不太够。”
伯父已经抽起来了烟。
叶檀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茶缸子水,伯父放下烟袋锅子,一推烟荷包,少有的抱怨。
“那里的地很硬,根本挖不出水来,挖的也慢,而且听说大块地那头的井,刚挖一米深,就有一块大石头拦截,都不知道石头的尽头在哪里,超级大。都挖了直径10米了,也见不到石头的边缘。”
“哎,”
杨国安说完,又抽了一口烟,上愁,眉头皱起来、都能夹死几只苍蝇。
粪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