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像四只蚂蚁,沿着蜿蜒的盘山路移动。
“看见了,看见了!”
衣服已经湿透的三娃望着不远处的茅草屋,高兴地喊道。
茅草屋烟囱冒着黑烟,林照父亲在家做饭。
林照推开门说:“爸,我回来了。”
屋内陈设简陋,一眼望去,有两间屋子。一间算作客厅和厨房。里边是卧室。
褚葛明来过一次,只是夜里没灯,也未细瞧。
左边几张木桌和木凳,右边是个灶台。墙上挂着猎枪。
三娃十分惊讶,这些家具怎么从山下,尤其是这段路运过来。
灶台边的一个黝黑粗壮,皮肤粗糙的男人。他的衣服被汗渍浸透。脚下布鞋底部磨得很厉害。
手上虎口老茧十分明显。男人便是林照父亲林新辉。
林新辉放下手中蒲扇说:“哟,还有朋友。你也没说,没做你们的饭。”
林照依次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褚葛明、三娃、姝儿。”
姝儿说:“您不会觉得我们冒失吧?”
林新辉说:“没有。只是家里简陋。林照,你去把家里的山猪肉洗一洗,我蒸一蒸。”
姝儿说:“我帮您烧火。”
林新辉:“有劳。”
三娃和褚葛明去看山猪肉。
林新辉说:“你和他脖子?”
姝儿说:“中了寒毒。”
林新辉说:“他们下的?”
姝儿说:“您知道他们?”
林新辉点头说:“知道一些,这山里打猎,有时会碰见。”
姝儿说:“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林新辉说:“林照带你们来是找药的吧。”
姝儿点点头。
林照取来腌制的山猪肉清洗之后,姝儿帮忙切成块之后,放进锅里蒸。
林新辉取来两颗棕色药丸,从暖瓶中倒了些热水。
“趁热喝,我这虎骨丹丸,祛寒可是一绝。冬天在山里打猎,都随身带着。现在山里老虎少了。这个可是吃一颗少一颗。”林新辉十分自豪地介绍。
三娃接过药丸,一口吞了,咕嘟咕嘟,咽下去。
姝儿接过药丸,放进口袋中说:“我晚上睡前再吃。”
三娃说:“我姐从小怕吃药。姐,你吃罢,不苦。”
姝儿坚持晚上睡前再吃。
林新辉端山猪上桌说:“家里吃的少,别嫌弃。”
姝儿说:“这可很少能吃到。”
她尝了一口,又说:“嗯!这肉真香。”
林照说:“我爸腌制这个,就是有时候我一个在家,不会弄菜,就能吃这个。”
林新辉说:“我也不大会做菜。”
三娃说:“挺好,比我做的好吃。”
褚葛明说:“他是厨师呢!”
三娃挠挠头说:“二把刀,赶鸭子上架,硬学的。”
林新辉说:“你要喜欢,等会儿带一块走。这个耐放。”
三娃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吃完饭过了一会儿,三娃身上的纹路消失。
他高兴地给每个人看:“好了,真的好了。不用再回去了。”
姝儿说:“真是太感谢了。”
林新辉说:“小事一桩。”
姝儿说:“我们下山吧。快的话,天黑能赶到。”
林新辉说:“那就不留你们了,主要住不下,况且,林照母亲过世后,这房子就没来过女人。”
姝儿说:“能理解。您也是重情之人。”
林新辉说:“让林照送你们下山吧。他假期结束,该回去上班了。”
姝儿说:“那怎么好意思!”
林照指了指褚葛明说:“没事。一路吧。他也要回去上学了。”
四人告别林新辉。
三人先走,褚葛明留步小声说:“那次在山里碰见的人是您吧?”
林新辉点点头说:“没想到你和林照还有缘分认识。”
褚葛明说:“我前面就觉得您的眼睛在哪见过,一直不敢认。我想问问和我一起的朋友,进山扎帐篷的人遇到了什么?”
林新辉说:“那段时间我确实在那一片。我发现有人放了蟒蛇在那片。你的那个朋友被一个光头和另一人绑走了。”
经褚葛明描述,林新辉表示确认。
绑走秦景的那两个人就是老槐和六子。
褚葛明告别之后,一路盘算。他打算回去先进东山村找找老槐,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老槐被赶下山之后,心里憋闷。将前因后果添油加醋告诉殷知事。
殷知事反而责怪他鲁莽行事。
和他一同憋闷的还有苟菅。
东山村新一届村干部选举开始了。
在以往,其实都是走个形式。
可经过上次查金条的事情之后,张义平日阳奉阴违。
选举一开始,张义表示杜绝虚假投票,这次要当众不记名投票。
第一轮选举,仇叶芳高票当选妇联主任。
这让苟菅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送上山一批女人。想着与角斗帮关系拉近,也不惧张义窝里反。
现在老槐和他们搞僵,张义见风使舵,在这个节骨眼上,四处搜罗美女和酒。
唯一只剩殷知事这边了。
可他深知,殷知事只不过拿钱办事。他在州里还得矮角斗帮三分。
为了把持住和角斗帮的关系,送人、酒水、吃食之类都是他的人亲自在做。
就是防止他和角斗帮搭上关系。
若是张义和他串通一气,那自己彻底被架空。
苟菅绝不愿坐以待毙,备足酒菜,叫来老槐。
“哎呀呀,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老槐连日阴沉的面容终于展露笑容。
“没什么,就是叫老弟喝喝酒。最近住在吴老汉的房子,还习惯吗?”苟菅说。
老槐说:“凑合吧,混一天是一天。”
苟菅叹气道:“唉,我也混一天是一天。”
老槐端瓶倒酒说:“话里有话?”
苟菅扶正杯子说:“没有。只是还不知道能和你喝几回酒。”
老槐说:“怎么着?张义要赶你走?”
苟菅碰杯说:“你啊,不叫人婉转。”
老槐说:“咱们都开天窗说亮话。最近村里选举的事我可听说了一些。”
苟菅说:“你怎么看?”
老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我怎么看不重要呀!你怎么看,才重要。谁当村长,我不都是为你们服务吗?”
苟菅指了指老槐说:“套我话!”
老槐说:“棋下到这一步,人家都明牌了。你还在犹豫。实不相瞒,他找过我好几回,让我搬到他家去住!今晚刚送一套新茶具。”
苟菅从房间里取来两根金条,放在老槐手心。
“这回心里有数了吗?”
老槐端起酒杯说:“不愧是你。今晚,咱们喝酒可还差一个人!”
苟菅说:“差个谁?”
老槐说:“张义!”
苟菅说:“他?”
老槐说:“你莫要装糊涂。这两根金条恐怕不是拿来请我喝酒出主意的吧?”
苟菅做着抹脖子的手势说:“你打算今晚……咔……”
老槐双眼放光说:“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