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葛明向南进入枇杷林。绕一大圈，来到村子西南边。
视线正对村西边路，那辆车正停在西边中间一户门前。那辆车好像就是昨晚假行事官开的。
守一会儿，东西走向的路边驶来一辆皮卡车，从褚葛明所在处，折弯向北停在那辆车面前。
下来两个人，一个染着黄褐色头发，脖子上有纹身。旁边那个就是被他们救走的光头男人。
屋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脖子、手腕、手指戴着金链，向他们比划一通。
还有一个是昨天冒充行事官的人。
膀大腰圆的男人领他们进屋。须臾，抬个蛇皮口袋，放到皮卡车斗。
又进屋去抬个同样的，然后上车启动，皮卡车并未出村，而是向南，然后从褚葛明面前这条路往西行驶。
褚葛明小心转到东西侧，正对那条路。那辆车向前驶约两里路，靠边停下。
两人鬼鬼祟祟抬进南边林中。不到一分钟，空手回来，取走铁锹。
大约过一刻钟，他们扛着锹，满头汗出来。裤腿上沾满灰。
喝点水，稍息片刻，掉头出林，回到车前。两人进屋片刻，换身迷彩服，挎着行军壶和长条布兜，北向入林。
褚葛明躬身弯腰，西行至停车处。环顾张望，寻找异常之处。
大约三四十步，一处土壤翻新，满布铁锹拍打痕迹，引起他的注意。
褚葛明将望远镜放到一边，双手刨土。找到了，蛇皮口袋露出一角。
跪地持续刨土，褚葛明双手十指全是土。土挖去大半，褚葛明揪住袋角，用力后拽。
猛然向后，袋出人倒。褚葛明起身，割断蛇皮口袋上死结。里面东西黑乎乎，他定睛一看，是块熊皮。
翻看熊皮，有一撮白毛，这是那头大黑熊的皮。皮上还残留着血迹。
褚葛明慌忙去拔另一袋，塞的更满。打开来，一对尖利猪牙。
下面也是一张熊皮，拿出一瞬间，褚葛明双手颤抖，不自觉后退一步，坐到地上。
小黑熊……小黑熊死了。大小黑熊都死了。两张熊皮都没熊掌。
他们……他们……真残忍。我要为它们报仇！褚葛明心中默念。
冷静下来后，褚葛明将熊皮装进蛇皮口袋，重新放回原处。他们为什么要藏到这里？
在茫茫树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坑。
褚葛明一想到那两人扛着铁锹，喜滋滋的样子，内心就绞痛。不好，背着的应该是猎枪！
他们又进山去了。褚葛明不敢多想，匆匆盖上土，从林中返回。经过西边那条路，那辆车已经不在。
挖掘机也停止工作，司机不知所踪。
褚葛明给赵国茂发了个信息，没有人回信。糟了，他不会被发现吧。
褚葛明一边走，一边举着望远镜寻找。一直找到刚才蹲点处，四周没人，地上残留面包屑。
突然，手机收到短信。赵国茂呼哧呼哧，从里面跑出来。
赵国茂说：“哎呀，怎么了？困死我了。实在忍不住，到里面睡了会儿，你不是说我呼噜声音大，我专门跑远点。怎么样，这下没听见吧。放心，都看着呢。”
褚葛明问：“黑车什么时候走的？”
赵国茂说：“有两个人进山，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拉着挖掘机司机，往西去了。不知道是去你们村还是县上。我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就到里面睡去了。”
褚葛明说：“你在这盯着，天黑就回家。我进山去。”
赵国茂摇头说：“我要和你一起。”
褚葛明说：“要不你在这守着，说不定有大收获。你还能拍些照片当证据。”
赵国茂说：“不行，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多没意思。”
褚葛明举起手模仿蟒蛇的动作：“咝咝……咝咝……咝！”赵国茂挠挠头说：“那还是算了吧！”
褚葛明说：“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撤。”
他吃片面包，喝点水出发。进入密林，往哪边走成问题。
那两人背着枪，猎杀黑熊，发现黑猪，在那一片活动过。上次入林，没有遭遇他们。
想必他们在山上有固定据点，那就一定在更深处。他们一定需要水源。河对面！褚葛明从未踏足过。
一路寻找窄口，愈往下游，水愈湍急。进山多时。
马不停蹄向前走，到与黑猪搏斗处，水滩变浅，露出一些大石头。
褚葛明踮脚一块块跳到对岸。对面树林别无二致，只是更密，不规则分布。
如同人生，既有路，也没路。
弯腰低头，穿梭于高矮树枝间。这边遇见小蛇比对岸多。赵国茂若是来了，在这就得掉头。
褚葛明一路观察岸边，皆没有泥脚印。那两个人没有渡河？褚葛明心里嘀咕。
这边曲里拐弯，他们带着长杆猎枪，多有不便。碰见野兽，他们逃跑也不便。
不过，对面上次被猛禽追逐，已经探查。万一刚过去，它又袭击，岂不麻烦。
往前再行一段，过了猛禽追逐区域。突然发现岸边石头上有脚印。褚葛明神情紧绷，手摸弹弓。
顺着脚印弓步向前。
两棵树之间有鱼线，此处有捕兽陷阱。褚葛明往旁边绕，果然两个铁架覆土做了记号。
若是晚上来，必会踩到。再往前走，还有个一米宽的兽坑。褚葛明从旁边绕过去。
往前走，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篷布与树搭成的简易帐篷。
找到了。褚葛明心中既喜又忧。跋山涉水终于发现他们踪迹。
这两人比自己高半个头，手里有家伙，不好对付。
周围一圈布满捕兽夹和兽坑。褚葛明十分小心观察地面，每走一步，先用木棍探一下再走。
越来越近，没听到任何声音。看泥痕，应当过河不久。褚葛明渐渐走到帐篷跟前。
用木棍挑开篷布，没有人。地上还有一些架好的干柴，下面没有草木灰。
突然，听见河对面砰砰两声。他们在对面。褚葛明不敢贸然向前，原路后撤。
他们两人等会儿肯定会从浅滩过来。退过浅滩，褚葛明向后走了数十步，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这棵树中间有个鸡蛋大小孔，正好能看到那一片。片刻，黄毛提着一只带血的野兔。
踏着水，过了河。黄毛说：“哎呀，今晚可以好好美餐一顿了。美中不足就是没有调料呀。”
光头拍拍左胸片口袋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拿，前面我特地到老柳家厨房拿了点孜然、花椒面和辣椒面混在一起。”
黄毛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左一下，右一下，绕过陷阱去。光头说：“你去打水，我来处理。”
黄毛放下野兔，转身离去。光头掀开帘，小声说：“有人来过！”